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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之秋

落叶之秋


不可否认,秋季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天高云淡,色彩斑斓,不冷不热,所以人们通常喜欢在晴朗的午后徜徉山间,观赏艳丽的秋景。我一直不喜欢秋天,因为每到此时就或多或少地生出阴郁。

这是从我10岁那年开始的。1990年深秋,我家里在原下盖新房,乡党们自发地前来帮忙,四合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那段时间,院子里每天摆着几张四方桌,旁边围着一圈小板凳。每天到了饭点,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回来了,院子里天天跟过堂会一样。我和同队的孩子端着碗,坐到门墩上边吃饭边聊天。说恼了就骂人,气急了还动手。大人们都在忙活,没有家长理会我们干架,更没家长管我们是不是在数米粒,是不是把饭吃凉了。

下午写完作业,我们一窝蜂地放开了玩。下到沟道,捏泥巴,洗瓶子,砸核桃,摘柿子。爬坡过河,跑到邻村胡走乱逛,看看和我们村有啥不一样。反正又没人管,所以不担心随时响起父母的呼唤,不担心家人突然出现的身影。平时,手弄破了,鞋打湿了,衣服溅上泥点了,跑得远了,回家晚了,肯定要受训斥,现在不会被骂,因为家人没工夫注意这些细节。虽然知道当时是秋天,但没觉得它和伤感有啥关联,反倒玩得畅快。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终结了我的快乐时光。有天中午,我发现院子里那个木条钉成的笼子里,多了五只小兔子,只有六七厘米长,全身无毛,红通通的。好像自己承担了一项光荣的任务,我每天都要巡视几次兔子。有时候,小心地把小兔子拿出来放在手掌,轻轻地摸一摸,用鼻子蹭一蹭。看它们每天长大一点点,我就在算它们啥时能长毛,啥时会蹦跶。

一天下午,我去给兔子喂菜叶,看到两只小兔子跌落在地上,拾起来时,浑身已经冰凉了。接着,又有三只小兔子莫名其妙地死在笼子里了。看着死去的兔子,我难过得哇哇大哭。大人哄我说:兔子四个月就能生崽,一年能生好几窝,不稀奇,再给你找几只来。可是再多的兔子也不是这些兔宝宝了,生命不是交换,这些话安慰不了我。

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就是厚葬它们。我把死去的兔子包在手帕里,叫来小伙伴,在一处平地用铲子挖了一个坑,把兔子放平展,盖上土,拍实。坟堆成形后,我想插几个带叶的树枝,再摆一捆青草,四下寻找却找不到。这些原本随处可见的东西,咋都没了影子?有小伙伴说,因为现在是秋天。另一个说,不对,都快到冬天了。一语惊醒梦中人,至此,我对秋天的概念上升到了感性的认识。埋葬兔子的时候正是秋季,那时草木干枯,万物凋零,这个印象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假设当年兔子没有全部夭折,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喜欢秋天?之所以触景生情,应该不是因为外在环境,而是人的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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