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小学校园的那座月亮门,它静静地矗立在我的记忆深处。
故乡的小学规模不大,布局明晰。校园西侧是两排蓝砖红瓦的教室,东侧是一块空阔的操场,中间竖起一段矮墙,矮墙的端头修建一座月亮门。
那座月亮门是用红砖堆砌而成,形如满月,厚实稳妥。月亮门的表面抹着一层平整而均匀的水泥,并且勾画出一些浅浅的花纹,有的像菊花,有的像凤仙花,有的像月季花。它与校园内其它简陋的建筑相比,显得精致美观。
我们的教室靠近月亮门,透过教室的玻璃窗便可以望到它。它安静地矗立着,巍然而肃穆,犹如一座山峦。
下课的铃声响起后,我们像是一群欢腾活跃的小骏马穿过月亮门在操场上嬉戏玩耍。女孩子在操场上轻盈灵巧地踢毽子、跳皮筋,男孩子摔三角、追逐打闹,欢声笑语在校园内荡漾。那座月亮门好像是通向自由与快乐的门,穿过它是一片欢快活跃的世界。
冬天天空上彤云聚集,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我们穿着厚棉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我们的脸颊冻得像是红萝卜。雪越下越大,洁白如玉的雪花笼盖校园。朔风呼号,雪花在风中飘舞,犹如一只只晶白透亮的白蝴蝶。月亮门上落满皑皑白雪,远望去它恍如月宫中琼琢玉砌的一座门。
春天像是一位法师,用神奇的法力加温阳光,引出青草,又唤回燕子。
我们穿上春装坐在教室听老师讲课。窗外的月亮门沉浸在明媚的春光中,几只燕子落在它头顶呢喃,一簇野花伏在它脚跟怒放。
月亮门像是一个沉默稳重的孩子,端坐在校园里观看人聚人散,观看四季轮转。
在流逝的时光中我们渐渐长大,远离故乡,远离小学,远离月亮门。二十多年后故乡从前的小学已经被拆除,在它旁边建造一座陌生的校园,老学校荒废数年后被夷为平地。
我徘徊在旧址上去寻找月亮门——那座见证我们小学时光的月亮门,然而它已经荡然无存。
我脑海中残存着记忆的碎片,我努力拼接月亮门美丽的形象,然而记忆轻薄而虚假,一旦用力推敲,便会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