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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一声,你敢开花吗?

我叫一声,你敢开花吗?


在花卉市场走,看到一盆绿植,疏落落的几片叶子,下面累累垂着粒粒鲜红的小果子,光泽圆润,令人想到“绛珠”,三生河畔仙草的晶莹美丽。

我停下问老板“这是什么花?”老板答“你看它的红果子,都长在中间部分,所以叫腰缠万贯。”

这也是一种植物的名字?

名字虽然只是一个符号,但起名也是一种莫大的学问。小宝宝尚未出世,就有性急的父母谋划该如何称呼了。结合出生时辰、五行、阴阳,玄妙异常。仿佛那一笔一画里,隐藏着一个人一生的荣华富贵、平安顺遂。

植物的名字也是人类起的。但很显然,人类没有像为自己孩子起名那么用心,无法让每一种都“花如其名”,但有些花儿的名字,还是漂亮得像花儿一样。

花儿里漂亮的名字之一,当属水仙。

清代才子李渔的《闲情偶寄》里说到水仙:其色其香,其茎其叶,无一不异群葩……如水仙之淡而多姿,不动不摇,而能作态者,吾实未之见也。以“水仙”二字呼之,可谓摹写殆尽。使吾得见命名者,必颓然下拜。

才子强调:“用水仙两个字称呼它,可以说是描述得淋漓尽致了,要是我见到了给他起名字的人,一定要向他跪拜。”

还有文竹,枝叶纤秀挺拔,比竹子秀气,叫文竹,恰如其分。据说还有一个名字叫“云竹”,跟文竹像是双胞胎。

还有最常见的绿萝。一个“萝”字,诗意顿显,既能显出它茎长叶绿的美感,还有一种古意,令人想起“菟丝附女萝”,想起遥远的诗经时代的江南。

有些花儿的名字好得简直过分。我向来叫一种黄花就叫“小黄花”,但得知它的名字叫“软枝黄蝉”之后,简直就对它刮目相看了。

还有一种植物叫“十大功劳”,听了肃然起敬,好像它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有一种家乡很常见的花,在傍晚开放早晨闭合,被称为“烧汤花”。为什么?它会拿来做汤吗?外婆告诉我,很早以前,家家户户都是没有钟表的。一看到它开花了,就知道该做晚饭了。“为什么不叫晚饭花呢?”“傻孩子,那时候家家晚上都是只做汤,不做饭。”“为什么晚上不做饭?”“那时候缺粮食呀,晚上人们不用下地干活,不用吃那么饱。”———从一朵花的名字,看见外婆令人心疼的一生。

后来得知“烧汤花”的大名:紫茉莉,怅然了好久,好像童年玩伴迅哥儿忽然变成了“老爷”,说不清的惆怅。

摊主殷勤地指着另一盆绿叶白花:“要不要那一盆?满堂富贵,还有那个,金枝玉叶……”这些伧俗的名字,简直无法与几盆美丽的花儿对上号。

真替那些花儿委屈。

古代小说里,经常有两军对阵:“来将报上名来!”与他打架的那人,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然,英雄往往都有一个英雄的名字,林冲、岳云、赵子龙……

窈窕美女,自然应该叫西施、昭君、花蕊夫人……,再不济,春霞秋云翠花儿也能将就,若是叩问芳名,居然叫什么旺宝来福,有多煞风景?所以,为花儿起一个美妙诗意的名字,其实不是一件随意的事儿。

所有的花儿,都值得以美好的名字让我们呼唤,所有的美好,都值得由一个好的名字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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