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渝流传着民谚“梁山坝子新宁田,开县女儿云阳盐,万县的货儿双舷舷。”虽然新宁县后来改为开江县,但那引以自豪的田依旧散发着迷人光彩……
开江田是赤色的,如同祖辈身躯里流淌着的鲜血。在传统农业社会,田土就是生命,田土高于生命,老百姓对田土的信仰,犹似赤色的太阳,又如沸腾的血液。开江骄傲的就是在丘陵中有不少的良田,而且有不可小觑的大坝子,宝塔坝、葫芦坝、塘坊坝,可谓是不胜枚举,被誉为“川东小平原”实不为过。有田就有粮,有粮就殷实,平民百姓就为这田耕耘着、奋斗着乃至竞争着。据说难以确定在开江前厢还是后厢设立县城,有多事者出了个主意——以土的重量来确定,聪明的前厢人在土里放了一块铁片,自然抢去了县城。
民间故事不足为证,但也足以说明人们对土地的看重,尤其是在农业社会。正因为田是老百姓的期待,“打倒地主分田地”成为最吸引贫苦大众参加革命的口号,开江的田又染上了革命的色调,这方土地走出了徐彦刚、唐在刚等革命英烈,这方土地留下了刘伯承、王维舟的战斗足迹。红色的种子,在此生根、发芽、开花,开江成了川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
开江田是绿色的。那绿是从一根根纤弱的秧苗开始的,人们在十里八里的水田里插下细秧,播下庄稼人的希望。拉直一根线,灵巧的手让它们有规有矩地排列,伸向那无际的远方。经过三五天的泛黄,秧苗开始变绿,愈来愈绿,绿得不可开交,绿得扑朔迷离。此时也有了薅秧人的笑声朗朗,他们在赶去汲取营养的杂草,他们在勾勒秋季丰收的美好,还有那绿韵中的薅秧歌,稻田里“飞”出来的非遗。那绿是从一朵朵嫩嫩的荷叶开始的,荷塘随处可见,但成千上万亩的荷塘恐怕是凤毛麟角,开江的田就孕育出了这样的大气与恢宏。即便是初夏,还未见到出水的荷花,但那一片亮眼的绿,那一团肩并肩的紧密,足以让人陶醉。在荷塘边随性坐下,近观、远望这半亩荷塘,很容易感受到全然被荷叶裹得透不过气来的幸福。一缕凉风吹过,荷叶颤动了,荷塘喧哗了,清风、荷香,闭眼就是莲叶荷田田,就是亭亭玉立的白花,就是清香飘远。待到荷叶密不透风时,一朵朵荷花迎风而举,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游客。他们惊讶于多姿多彩的花之君子,他们沉醉于浑然一体的“荷田”“绿田”,抑或是感悟于生如夏花之绚烂,廉如荷花之清雅。
开江田是黄色的。开江的水资源十分紧缺,没有大江大河,只留下“开江无江”的遗憾,但她的儿女们还真活脱脱地弄出了另一个海洋——黄金花海,一个与水无关的海洋,让开江的田披上了雍容华贵的外装。在鸟语花香的四月,油菜花田粉墨登场了,千朵万朵花儿娇艳地盛开在广袤的田野里,在明媚的阳光下透亮晶莹,渲染出一个自由绽放的春天。有这样的大手笔,不得不感恩开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得不歌唱开江田土的广阔富饶。还有比这更金贵的黄,那是在稻谷归仓的七月。成片成片的稻田耐不住性子在闷心的热浪中狂叫:“我黄了,快来收割吧!我熟了,快让我回报辛勤的庄稼人吧!”一台台收割机像脱光衣服的小男孩跃进那一望无际的黄色海洋,黄得发亮的稻谷一袋又一袋地被搬上农家小货车,熟得干脆的稻秆完成使命又回归黝黑的田土。告别“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的农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品尝收获的喜悦与快感,农业现代化能改变很多,但永远改变不了“梁山的坝子、开江的田,成熟一季管三年”的自豪。
开江的田是五彩的。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号角下,开江的农业转型升级,开江的田也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任市、新街等乡镇春笋搬地冒出成千上万亩养殖基地来,那黄色变成了青蓝色,和风吹过,水波粼粼,它又变成了银色。特别是收获时节,一网撒去,银白的鱼,黑黄的蟹,还有通红的虾翻腾着,眼花缭乱,竟让人分不出那种颜色,只有稻田种出财富来的喜悦,这或许是农人们最期待的颜色,发自内心的幸福之色。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开江“稻田+”,祖辈用命换取、用心耕耘的田焕发了新的生命,与文化元素、乡村旅游、特色产品融汇在一起,滋生出养生文化、美食文化。这样算起来,一亩产值可达到3万元以上,仅有机大米就能卖上10至20元一斤,每个单元就是300万元,以这个数字来众筹,出钱最多的还可获得农庄命名权。开江的田,在新时代就这样五彩斑斓地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