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曾经一半陌路
－－－－写在祖母满七之日
时间悄然流逝，祖母已仙逝四十九天。我依旧买了些衣物，还有祖母爱吃的沙琪玛、香蕉、橘子等物品归来，只是对着祖母的照片叫出“奶奶”二字时，眼里含着泪花。按照农村的习俗，满七过后，祖母的“阳气”和“灵气”全部将消失了，步入阴间，真正的阴阳相隔了。
“夜来幽梦忽还乡”，七七四十九天，我梦见了祖母七次。昨晚第七次梦见，你依旧跟生前一样爱干净，对着70年前结婚时的梳妆台，正梳妆。或许是喜极而泣，亦或是不知所措的我，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就让长风替我拥抱你，好让你知道我们都很好。善良的人是会被上天眷顾的，我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在那段你生病的日子里，我的声音陪伴了你，昏迷的你滑落的泪水让我知道我存在的价值。我们很幸福，因为那段日子，你听到了所有子孙后代的声音，但我们也很无助，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陪伴你度过那段最后的时光。
祖母，一位慈祥和向善的老太太。97岁的高龄，我陪伴了你33年。回想儿时，你的疼你的爱让我魂牵梦绕。26年前，因没能给我买3块钱的黑板，而对你破口怨骂，你对我却忍辱不语。那几年，家境困难，常常馋看他人吃糖，自己转身默默吞唾液，那时对你的嫌弃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却在无奈中去感知你对我爱的无力和伟大。25年前，祖父的离世，你的天塌了。整年的以泪洗面，彻底让我从一名顽童转变成懂事且爱学习的好少年。随后几年学习成绩的稳步提升，成为了你生活中最大的慰藉。
上了初中，每周5元的生活费，在扣除来回车费2元，剩3元的伙食费要应付一周共15餐的餐费，自带3天的酸菜，剩余的1.5元，每周五下午回家的时候我都在白砂的集镇市场上买一个鱼头回家。与祖母一起共享鱼头汤，那是离开你一周后的最美期待。时至今日，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常在下馆子时点鱼头汤。终究还是把期待的鱼头汤喝成了情怀和思念。到了高中，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回家时依旧是老规矩，因为医生说祖母肠胃功能不好，我便还会再买些香蕉，鱼头和香蕉成为了我回家的标配。读大学期间，开始兼职赚钱，时常打电话让家中邻居叔婆等人帮忙买香蕉，还有祖母没吃过的一些面包，对于牙齿脱落的你，在闲餐时这是最好的充饥办法。毕业后，回老家参加工作，娶妻生子，你的幸福感、存在感、成就感都洋溢在脸上。我在“公社”上班不久，你带着我去了祖父的坟前，跪在爷爷的坟前，你教育我：“要把自己的能量用在善道和助人之上”。我铭记于心。你教导子孙“自强不息、与人为善”的祖训，我也必将祖训传承于子孙后代。
祖母的离去，让我感受到锥心刺骨、挫骨扬灰般的痛。想你的时候，我会抬头看天空。感谢上天，我何其有幸在如此平凡的家庭中遇见如此谦卑向善的祖母，感谢上天的眷顾，把“自强不息、与人为善”的精神潜移默化根植于我们后辈心中，只此一生，我愿行善积德，愿佑祖母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健康。回到家中，在空荡的房里，看一地残花，多少哀思，只有浊酒只浓愁。别了，我深爱的祖；别了，我深爱的母!
不思量，自难忘。入空山，踏古寺，一半曾经，一半陌路。我与清风共明月，皆是人间一过客。此情已自成追忆，九十七年梦一场。待花再开时，满地思念起。笑时两行泪，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日又西。愿老祖母一路好风景！
作者袁辉亮系福建省龙岩市上杭县茶地镇人民政府党委委员、武装部部长、政府副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