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肚”恋
应该说,在诸多北京特色风味小吃中,笔者品尝过的不下几十种,诸如卤煮、炒肝、火烧(褡裢和驴肉两种)、灌饼、豆汁、羊汤等等,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些美食似磁石般吸引着我,让我这位“好食荤者”如痴如醉、情不能禁……但不必讳言,在我初始的美食时光中,“爆肚”在我心中并没有什么位置。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在油城大庆,两次品尝爆肚的经历,让我倒了胃口。那是在油城最为繁华的东城区和西城区,也是最负盛名的两大美食城里。
在大庆油田,爆肚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北京爆肚。实际上,店家所卖的东西,只有羊肚和牛肚之分,价格也是便宜到了极致,一份只要十四元钱(而在北京,爆肚每一盘都是50元——90元间不等,便宜的一盘也是油城大庆的三倍,贵的更是油城大庆的七倍之多)。
俗话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售价十几块钱的爆肚,钱省在哪里,只能从选料、加工、制作、人工成本上去找,每个环节都差一点,这盘爆肚的水准就好不到哪去了。甚至,我在油城大庆我吃过爆肚后,头脑留下了这样一个阴影:爆肚本身就不好吃。
可到北京,我成了这里的食客后才惊奇地发现,老北京的爆肚是“盖了帽的”,好吃得无法形容。北京甚至有“要吃秋,有爆肚”的传统。每次路过爆肚店,哪里的人声鼎沸,烟气氤氲,座无虚席的场面,都让人瞠目结舌。
其实,别看“爆肚”很小一盘菜,但做工十分讲究,费时费力。就拿洗羊肚来说,就很复杂。羊肚实际上就是羊的胃,“洗胃”这个环节非常重要。羊肚清洗得不干净,就会许多杂物残留其中。除掉羊肚外层的油和膜,也是费时费力,稍有不慎,就更会有草沫粘在上面,留下异味,影响口感。爆肚的制作也很复杂,羊散丹、羊肚仁、牛百业等羊牛的各个部位,在水里焯的时间是完全不同的,火侯要适中,如果焯老了,失去了脆劲,口感就会差之千里。这上头最考验厨师的功底,没有十年“磨剑”的功夫,技艺精湛到一定层次,是绝对做不好的。
在北京,我最喜欢的爆肚店铺有三家:“爆肚冯”、“金生隆”、“牛街老爆肚满”。吃来吃去,几番耳濡目染,六道菜名成了我的最爱,牛两道:牛百叶和牛肚仁,羊有四道:羊散丹、羊肚仁、羊肚领、羊肚杂拼。
记得第一次在牛街吃爆肚,我点了最贵的羊肚仁(好家伙,一盘要88元钱),感觉非常脆嫩,嚼头十足,给人以无穷的回味。和油城大庆哪两家店相比,有天壤之别。正当我兴致勃勃地感叹之时,我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的“血外行”。
原来,邻桌也有位独坐的女客,非常引人注目。她华美的旗袍,得体地穿在身上,风姿绰约,尽显妖娆。她品着自带的茶水,神采飞扬。
后来,听与她相识的服务员讲,这位女客是某大公司的高级白领,月薪足有八万多元。她是湖北人,但已融入到北京的城市生活中。她喜欢吹爆肚,吃法也很特别和挑剔。她的爆肚沾着麻酱小料吃,说这样味道冲,十分过隐;爆白菜却就着醋,颜色和味道都是淡淡的,一浓一淡,相得益彰,回味无穷。那枚层次分明、外酥里嫩的芝麻饼,也让她吃出了学问,饼的八九分随着爆肚白菜一齐下肚,剩下的少许一二分,再品着自带的茶水(正山小种茶),细嚼慢咽地吃下去……
这“吃法”让我想起她那漂亮的旗袍。她并不没有电影明星那种“魔鬼”似的身材,但微胖的体态经旗袍的修饰,非常得体,即显示出职业人的精明和干练,又给人以女性柔美靓眼的感觉。
我也学着这位女士的“吃法”吃了几次,感觉确独到之处,渐渐的,我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特色。但一浓一淡却承受了下来,甚至有些发扬光大,“浓的”是爆肚中我喜欢六道菜中的一道,“谈的”配菜却是爆豆腐、爆白菜、爆粉丝三种菜的一种,芝麻酥饼不变。
但我最喜欢的配菜却是爆豆腐(15元),有时也点特色十足的麻豆腐(好家伙,小小的一碟要28元钱)。
笔者少年时,正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国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社会,食物的匮乏已到了极致。但令我欣慰的是,我的家乡是广袤黑土地上的富锦市,漫山遍野种着金黄黄的大豆,我的家乡们也是中国的大豆之乡。因此,我对大豆、豆浆有着无法形容的感情。参加工作后,来到油田大庆后,林旬的豆腐(林旬是大庆市下属的县)非常好吃,也成了我的最爱。来到首都北京,爆肚成了我新的美食,让我如痴如醉。
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是怀旧,是留恋童年印记。富锦的大豆、林旬的豆腐、北京的爆肚,跨越千山万水,形成了我完整的食物链条,让我从第一、第二、第三故乡中的忙碌和穿梭中,把对家乡思念,留存在内心的最深处。
贺丙臣,网名油城玉壶,60后,出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市,中石油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大庆油田工作已四十年,现居住在北京海淀区。从1985年起发表第一篇作品始,已在《散文》《小说月刊》《中国石油报》《杂文报》《电影评介》等报刊、杂志上共发表小说、散文、杂文、故事、评论共700余篇。信奉的创作格言是:伟大的作品不是靠力量,而是靠坚持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