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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故居

曾经的故居


我的故居,在福州西郊湖头街后营村,靠近西湖。门前不远就是西湖八景之一的"大梦松涛"的大梦山,这是一片有山有水,充满了恬静古朴的韵味的村野,它就像一幅风光旖旎的山水画,人们看了都会称赞不已。

离开家乡后,我曾多次回到故乡,想回故居看看,但都因种种原因而未能如愿。

若干年前,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夙愿。在侄女陪同下我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居。邻近故居时,原来记忆中的情景——那一片田野和蜿蜒的池塘,那果树密布的弯弯曲曲的块石小路都不见了。岁月变迁如烟,曾经的故乡在我眼前消失了。

站在故乡土地上,面面相觑。她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她了。眼前只见杂乱无章的棚屋区,纵横交错的陋巷……置身其中犹如进入迷魂阵。

这一带的平房显得逼仄,是简易砖木结构,门窗狭小,灿烂的阳光不肖光顾,屋内光线幽暗;巷道狭窄,碎石铺就,雨后常有积水。风光的人绝不到这里来。

彷徨间,碰到一位路人,问他以前的何氏里天井院在何处,他摇摇头说:"不知道".难怪,他是中年人,这种追根朔源的事有些难为他了。

居家的房门多关闭着,无奈,就近敲了一家的门,出来一位老者,我暗自高兴,心想:他一定会知道何氏里在何处。老人很开朗,也很善谈,说,何氏里就在前面不远处,刘家花厅还在哩!——何氏里是五进的天井院,附近老乡都知道。看来他是当地的老居民,拆迁后住在棚屋区。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走去,七弯八拐,终于找到了残存的刘家花厅,整个何氏里院落已无踪影,面目已然全非。其实,我小时候来没进过刘家花厅,那是有钱人家的住房,穷人是进不去的。在我住家的后门外,可以望到刘家花厅的外墙,但我从没进去过。

曾经的故乡在我心田里念起,激起回忆的涟漪。她是闽侯县西面一个美丽动人的村野——山丘、田畴、农舍、池塘、小路、果树……四季绿意盎然,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充满了恬静古朴的韵味。

开春油菜花盛开时,招来无数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于花间;夏夜大人们在门口乘凉,小孩在田间奔跑,逮萤火虫;秋季大梦山的松涛声和蝉声奏出美妙的交响曲;冬季原野仍然一片绿。青石铺就的小路如蛇一样穿行在池塘间,两侧果树成荫;池塘里的荷花芬香扑鼻,几只鹅鸭在池中悠闲游弋…… 曾经的乡村情景,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印象最深的是一棵大榕树和一棵白玉兰树。

村口的大榕树,苍老遒劲,硕大的树冠像一把大雨伞,既可挡阳,又可遮雨,悬挂的众多气根像长长的胡须,增添了榕树聚集人气的亲和力。每当夏夜,这里就成为村民纳凉聊天的好处所;门口的白玉兰树,忠诚地守卫着我们家,寒暑相伴。油绿的叶子,白色的花朵,溢出的阵阵幽香,至今难以忘怀。

故乡的景色是美的,但人的心灵更美。除何氏里外,村民多为菜农,民风淳朴憨厚,路上相遇总是相互热情地打招呼;菜地里的茶水,路人可随意饮喝;谁家有困难邻里都会真心的帮助……

我们住的院落,有前后厅、前后天井以及厢房、披榭、廊斗等大小房间十余间,住着三户人家。前后厅堂柱上贴了许多隽语箴言的楹联,还记得是:林则徐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还有是:"守口如瓶,防意如城"、"宽宏处事春常在,忠厚传家福自臻"等等。大家和睦相处,从未红过脸。

天井中有口井,井口围着青石井台,三家人的用水全靠这口井。小孩经常脸朝井底,照着自己的脸大声喊叫。

天井角落有个陶制的黑紫色大水缸,是祖传的,据说这是救火用的储水缸,但我们家把他作为金鱼缸,养的是水泡眼金鱼,有十来只吧!天井里的花架托着花盆,什么茶花、茉莉花、兰花、月季等等。父亲喜欢种花和赏花,他在家期间,经常给花浇水、剪枝、上肥料,没事爱站在花盆前,背着手,对着花东张西望。

大缸里的金鱼也好,花盆里盛开的鲜花也好,我们小孩一律不感兴趣。小孩们总是在一起玩,玩的是另一个天地,我们喜欢和大自然接触,光着身子游泳、放风筝、抓蟋蟀、掏鸟窝、逮萤火虫、爬树偷水果吃等等,玩的开心,无忧无虑,大人几乎是不管的。

故乡啊,故乡!童年的回忆渐行渐远,您的倩影却总在我眼前闪烁,挥之不去。

故乡啊,故乡!我曾梦中在故乡田野上奔跑、呼喊,与邻里笑迎,和家人

相聚,激动得热泪盈眶……

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总是让我那样怀念。

曾经的故乡不复存在,流年无情,美丽动人的故乡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席卷而来的城市化建设,让福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大厦林立,但我的故乡却被边缘化了。她像老妇人,伤心地卷缩在城市的角落,衣衫褴褛、两鬓花白,她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曾经的故乡消失了,但她的根仍扎在大地上,她用顽强的生命力向世人宣誓:总有一天会恢复她的青春。

我坚信随着城市化建设的加强和完善,她将重新焕发出青春魅力,有朝一日,或许成为体育馆、艺术馆、图书馆,甚至成为CBD商务区……不过,我更希望她成为休闲的公园。在这光怪陆离、充满浮躁的世界里,多一块净土,让人们闲步其中、散散心,赏花观景,呼吸新鲜空气;或闭目养神,徜徉于宁静之中,净化心灵,增添一份淡定优雅……

想念故乡,更为故乡揪心!

离思萦怀,我曾经的故乡!

注:初稿写于二十世纪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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