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一坛千古的美酒吗?盈盈袅袅,馥郁芬芳;是来自飘渺的广寒宫么?遥遥远远,散发着清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秋意渐浓,寒气日生,大地氤氲着迷濛的气息,桂却于此时开放了。桂是不喜张扬的,它不爱明媚骄阳,烟雾云岚乃是最佳,此时之桂,香浓透远,清可涤尘,实为人间之极品。
徘徊于桂丛中,周围有白雾涌动,仙气扑鼻,人嗅之竟忘身之所处,而疑乎近于天上宫阙也,差可比拟广寒之境。或喻之为一幅水墨山水,水可比若白雾,墨则比作桂花,人就在画中游矣。
啊!桂花,你播下无际芬芳,是因为旷野过于凝重,过于萧瑟和苍凉?
二
月华如水,氤氲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啊,桂花,袭一身素雅的馨香,揣一怀淡淡的惆怅。行行复行行,尘埃夹裹着疲惫,是你怜惜这尘世的艰辛,才撒下这一路的扑鼻馨香。
没有姹紫嫣红的千娇百媚,没有莺韵流转的动耳消魂。
我以为兼得“冲淡”与“清奇”之妙: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如月之曙,如气之秋。或将之合,恰得清空一境。桂,这位花中仙树,正是凭借其卓然异禀的神韵,赐予人间以谪仙般的感观与意境。
常言月下赏桂,其味最佳。我却以为不需酌饮桂花酒,不需对月共芬芳,这终年常绿的木樨花啊,我伴你一树,亦已醉了,在秋的流光中,等待与你相融,换取“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的快慰。
三
清韵悠长,日中流芳,其魅力正在于一个“冷”字,秋之为气,向来重在甘洌醇清。露凝而白,天高地迥,置身于“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的氛围,佐之以桂,则极易产生白石道人的词境了——“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如淡淡的满月,如悠悠的流云。执著地馨香着人间的每一个角落,静默无言。
啊!桂花,你是我生生世世所追寻的一场梦呓。在你的身后,那落满一地,碎如皓齿的,是我无处停泊的思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