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笑容真是灿烂,盛开的野菊花般的,有大把阳光息在里头。
2. 刹那间,台下一片静,静得阳光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3. 她赶了不少路,额上的皱纹里,渗着密密的汗珠,皮肤黝黑里泛出一层红来。像新翻开的泥土,质朴着。
4. 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留意到,那儿,正走着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用肩扛着,一颗做母亲的心。
5. 黄昏。桐花在教室外静静开着,像顶着一树紫色的小花伞。偶有风吹过,花落下,悄无声息。
1.从春天出发吧,只有在春天种下梦想,才能在夏秋收获。那么,让我们学会播种吧,在春天,跟着一粒种子一起成长。
2.阳光从窗台外倾泻过来,倾泻在一盆水仙花上。花半开,花瓣儿有些像婴儿的肌肤,嫩得透明。阳光梳理着它的每一条纹理,它的蕊,被太阳的温暖泡软,朝着阳光,一点一点张开。鹅黄的,溢满香。有阳光照着,花是幸福的。有花开着,人是幸福的。
3.每棵草都有每棵草的花期,哪怕是最不干瞪眼的牛耳朵,也会把黄的花,藏在叶间。开得细小而执着。
4.人生失意总是难免的,要紧的是,在失意中,活出诗意来。好好活着,才是生命的本质
丁立梅散文集摘抄美句
1.这世上,被你伤得最深的那个人,往往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你伤他(她)总是易如反掌,因为他(她)对你毫不设防。而在被你伤害之后,他(她)只会哭泣,从不知道反抗。
————《那个被你伤得最深的人》 丁立梅
2.阳光从窗台外倾泻过来,倾泻在一盆水仙花上。花半开,花瓣儿有些像婴儿的肌肤,嫩得透明。阳光梳理着它的每一条纹理,它的蕊,被太阳的温暖泡软,朝着阳光,一点一点张开。鹅黄的,溢满香。有阳光照着,花是幸福的。有花开着,人是幸福的。
————《阳光 阳光》丁立梅
1.这世上,被你伤得最深的那个人,往往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你伤他(她)总是易如反掌,因为他(她)对你毫不设防。而在被你伤害之后,他(她)只会哭泣,从不知道反抗。
————《那个被你伤得最深的人》 丁立梅
2.阳光从窗台外倾泻过来,倾泻在一盆水仙花上。花半开,花瓣儿有些像婴儿的肌肤,嫩得透明。阳光梳理着它的每一条纹理,它的蕊,被太阳的温暖泡软,朝着阳光,一点一点张开。鹅黄的,溢满香。有阳光照着,花是幸福的。有花开着,人是幸福的。
————《阳光 阳光》丁立梅
3.从春天出发吧,只有在春天种下梦想,才能在夏秋收获。那么,让我们学会播种吧,在春天,跟着一粒种子一起成长。
————《从春天出发》丁立梅
4.我知道,只要有狗尾草生长,我的故乡,它就永远不会在岁月里走丢。
5.我生命中那些疼我的人,一一浮现出来。我痴痴地想,上帝送他们来,就是为了来疼我的。
6.亲爱的人,你必得在我的眼睛看到的地方,在我耳朵听到的地方,好好活着。你在,就心安。是的,只要你在,整个世界,就在。
7.这样的善心,是这个世界不败的花朵。生命在,它的芳香就在,或许不浓烈,却一点一点沁人心脾。
——《善心如花》
8.四野里,一片祥和,花们安静地开着,草们安静地绿着。
——《不要碰疼她》
9.每棵草都有每棵草的花期,哪怕是最不干瞪眼的牛耳朵,也会把黄的花,藏在叶间。开得细小而执着。
——《每一棵草都会开花》
10.人生失意总是难免的,要紧的是,在失意中,活出诗意来。好好活着,才是生命的本质。
——《人生,诗意还是失意》
11.如果可以这样爱你,妈妈,让我做一回母亲,你做女儿,让我的付出天经地义,而你,可以坦然地接受。
——《如果可以这样爱你》
12.人世间的爱情,莫不如此,就是亲爱的人,你必得在我眼睛看到的地方,在我耳朵听到的地方,在我手能抚到的地方,好好存活着。
——《你在,就心安》
13.诗里的蔷薇花,我自轻盈我自香,随性自然,不奢望,不强求。人生最好的状态,也当如此罢。————《蔷薇几度花》
14.这是桂花的爱情,爱就爱了,只管把她的浓情蜜意一路洒开来,缕缕不绝,让人欲罢不能,魂牵梦萦。
————《人与花心各自香》
15.尘世里,我们需要的,有时不过是一个肩头的温暖,在我们灰了心的时候,可以倚一倚,然后好有勇气,继续走路。————《格桑花开的那一天》
16.有句成语,叫做欲壑难填,是无上智慧:欲望就是个永远无法满足的东西,如同多米诺骨牌,打开一扇门,紧接着其他的门都打开了。而绝大部分欲望是无用的,只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复杂,一复杂就会茫然。
太多现代人少了思考,很多问题他们是不想的,生活节奏太快,没有时间去想。人们总是在不停地往前冲,以为前面有很多东西在等待他们,其实,很多东西是在人们身后。人们应该停下来等一等落在身后的灵魂。
我一直认为,满足欲望的最好方式就是关闭欲望之门,正如古人所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幸福之计在于简》
17.当下愣住,一个人的存在,到底对谁很重要?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记得你,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凡来尘往,莫不如此。————《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
丁立梅散文中优美的段落
一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伏在三楼的阳台上,往下看.
那儿,几间平房,座西朝东,原先是某家单位做仓库用的.房很旧了,屋顶有几处破败得很,像一件破棉袄,露出里面的絮.“絮”是褐色的木片子,下雨的天,我总担心它会不会漏雨.
房子周围长了五棵紫薇.花开时节,我留意过,一树花白,两树花红,两树花紫.把几间平房,衬得水粉水粉的.常有一只野鹦鹉,在花树间跳来跳去,变换着嗓音唱歌.
房前,码着一堆的砖,不知做什么用的.砖堆上,很少有空落落的时候,上面或晒着鞋,或晾着衣物什么的.最常见的,是两双绒拖鞋,一双蓝,一双红,它们相偎在砖堆上,孵太阳.像夫,与妇.
也真的是一对夫妇住着,男的是一家公司的门卫,女的是街道清洁工.他们早出晚归,从未与我照过面,但我听见过他们的说话声,在夜晚,喁喁的,像虫鸣.我从夜晚的阳台上望下去,望见屋子里的灯光,和在灯光里走动的两个人影.世界美好得让人心里长出水草来.
某天,我突然发现砖堆上空着,不见了蓝的拖鞋红的拖鞋,砖堆一下子变得异常冷清与寂寥.他们外出了?还是生病了?我有些心神不宁.
重“见”他们,是在几天后的午后.我在阳台上晾衣裳,随意往楼下看了看,看到砖堆上,赫然躺着一蓝一红两双绒拖鞋,在太阳下,相偎着,仿佛它们从来不曾离开过.那一刻,我的心里腾出欢喜来:他们还都好好地在着.
二
做宫廷桂花糕的老人,天天停在一条路边.他的背后,是一堵废弃的围墙,但这不妨碍桂花糕的香.他跟前的铁皮箱子上,叠放着五六个小蒸笼,什么时候见着,都有袅袅的香雾,在上面缠着绕着,那是蒸熟的桂花糕好闻的味道.
老人瘦小,永远一身藏青的衣,藏青的围裙.雪白的米粉,被他装进一个小小的木器具里,上面点缀桂花三两点,放进蒸笼里,不过眨眼间,一块桂花糕就成了.
停在他那儿,买了几块尝.热乎乎的甜,软乎乎的香,忍不住夸他,你做的桂花糕,真的很好吃.他笑得十分十分开心,他说,他做桂花糕,已好些年了.
我问,祖上就做么?
他答,祖上就做的.
我提出要跟他学做,他一口答应,好.
于是我笑,他笑,都不当真.却喜欢这样的对话,轻松,愉快,人与人,不疏离.
再路过,我会冲着他的桂花糕摊子笑笑,他有时会看见,有时正忙,看不见.看见了,也只当我是陌生的,回我一个浅浅的笑,——来往顾客太多,他不记得我了.但我知道,我已忘不掉桂花糕的香,许多小城人,也都忘不掉.
现在,每每看到老人在那里,心里便很安然.像小时去亲戚家,拐过一个巷道,望见麻子师傅的烧饼炉,心就开始雀跃,哦,他在呢,他在呢.
麻子师傅的烧饼炉,是当年老街的一个标志.它和老街一起,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三
卖杂粮饼的女人,每到黄昏时,会把摊子摆到我们学校门口.两块钱的杂粮饼,现在涨到三块了,味道很好,有时我也会去买上一个.
时间久了,我们相熟了.遇到时,会微笑、点头,算作招呼.偶尔,也有简短的对话,她知道我是老师,会问一句,老师,下课了?我答应一声,问她,冷吗?她笑着回我,不冷.
我们的交往,也仅仅限于此.淡淡的,像路边随便相遇到的一段寻常.
我出去开笔会,一走半个多月.回来后,正常上班,下班,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女人的摊子,还摆在学校门口,上面撑起一个大雨篷,挡风的.学生们还未放学,女人便闲着,双手插在红围裙兜里,在看街景.当看到我时,女人的眼里跳出惊喜来,女人说,老师,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当下愣住,一个人的存在,到底对谁很重要?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记得你,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凡来尘往,莫不如此.
每一棵草都会开花
去乡下,跟母亲一起到地里去,惊奇地发现,一种叫牛耳朵的草,开了细小的黄花。那些小小的花,羞涩地藏在叶间,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我说,怎么草也开花?母亲笑着扫过一眼来,淡淡说,每一棵草,都会开花的。愣住,细想,还真是这样。蒲公英开花是众所周知的,开成白白的绒球球,轻轻一吹,满天飞花。狗尾巴草开的花,就像一条狗尾巴,若成片,是再美不过的风景。蒿子开花,是大团大团的......就没见过不开花的草。
丁立梅的散文集特点是她的文字,笔触细腻,充满真情和诗意。她就像上苍派来的给爱指路的天使,她的文字永远是那样干净、明亮、温馨、可人。她是个用音乐烹饪文字的女子,更是个被古典诗词润透了的女子。她的文字,有着胡琴或箫的婉约,古筝或笛子的清远,字里行间,古色古香,悠远绵长。
暗恋原是这般花影飘摇,迷离生动。 ——丁立梅
尽管我们有时身处劣势,但灵魂仍可以向着高处奔去,活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庄严和优雅。
从春天出发吧,只有在春天种下梦想,才能在夏秋收获.那么,让我们学会播种吧,在春天,跟着一粒种子一起成长.
如果书也是一朵花,我这样想象着,如果是的话,那么,风吹来随便推开的一页,那一页,便是盛开的一瓣花。
人生失意总是难免的,要紧的是,在失意中,活出诗意来。 好好活着,才是生命的本质。 ——丁立梅
黄昏。桐花在教室外静静开着,像顶着一树紫色的小花伞。偶有风吹过,花落下,悄无声息。几个女生,伏在走廊外的栏杆上,目光似乎漫不经心,看天,看地,看桐花。其实,哪里是在看别的,都在看郑如萍。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郑如萍和一帮男生在打羽毛球。夕照的金粉,落她一身。她穿着绿衣裳,系着绿丝巾,是粉绿的一个人。她不停地跳着,叫着,笑着,像朵盛开的绿蘑菇。
①天冷的时候,我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些土墙来,褐黄里泛出浅白。那是我家乡茅草房的墙。
②我们倚了土墙晒太阳。一村的人,都倚了土墙晒太阳。那些晴好的天,太阳温暖得像盛开的棉花,一朵一朵落下来,覆在土墙上,土墙便慈眉善目,像一个温厚的老人。
③倚了这样的土墙,心是安宁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年忙到头,难得的清静与悠闲。他们多半会眯了眼,享受般地晒着太阳,像一群安静的羊,身上能晒得冒出油来。
④孩子却是喧闹的。在土墙边,挖个坑儿,滚玉球玩,或是跳绳、踢毽子。有眼馋的大人,敌不过孩子的闹,加入到孩子的行列去,譬如踢毽子,哪里是孩子的对手小家伙们手呀腿的灵巧得小鹿似的,他们却动作笨拙,不复年轻时的矫健。于是在孩子们的哄笑中,讪讪笑说一句:“骨头老喽。”
⑤这个时候,最美的画面,要算那些女人们。她们挨着土墙坐,穿着或红或绿的棉袄,手却一刻不停地在纳鞋底。脸上一团平和,暗地里她们却在较着劲,看谁纳的鞋底好,做的鞋漂亮。
⑥其实,只要一低头,看看她们及她们家人脚上穿的鞋,也就一目了然了。最常见的布鞋,是白的底,黑的鞋面。但也有翻新的,女人挑一方红格子的布,做成鞋面,在视觉上就出格了,能让人一眼看到她脚上漂亮的鞋。一家有,百家仿,不多久,全村的女人,都会穿着红格子面的布鞋。
去乡下,跟母亲一起到地里去,惊奇地发现,一种叫牛耳朵的草,开了细小的黄花。那些小小的花,羞涩地藏在叶间,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我说,怎么草也开花?母亲笑着扫过一眼来,淡淡说,每一棵草,都会开花的。愣住,细想,还真是这样。蒲公英开花是众所周知的,开成白白的绒球球,轻轻一吹,满天飞花。狗尾巴草开的花,就像一条狗尾巴,若成片,是再美不过的风景。蒿子开花,是大团大团的……就没见过不开花的草。
曾教过一个学生,很不出众的一个孩子,皮肤黑黑的,还有些耳聋。因不怎么听见声音,他总是竭力张着他的耳朵,微向前伸了头,作出努力倾听的样子。这样的孩子,成绩自然好不了,所有的学科竞赛,譬如物理竞赛,化学竞赛,他都是被忽略的一个。甚至,学期大考时,他的分数,也不被计入班级总分。所有人都把他当残疾,可有,可无。
他的父亲,一个皮肤同样幽黑的中年人,常到学校来看他,站在教室外。他回头看看窗外的父亲,也不出去,只送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真是灿烂,盛开的野菊花般的,有大把阳光息在里头。我很好奇他绽放出那样的笑,问他,为什么不出去跟父亲说话?他回我,爸爸知道我很努力的。我轻轻叹一口气,在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感伤。并不认为他,可以改变自己什么。
学期要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手工竞赛,是要到省里夺奖的,这关系到学校的声誉。平素的劳技课,都被充公上了语文、数学,学生们的手工水平,实在有限,收上去的作品,很令人失望。这时,却爆出冷门,有孩子送去手工泥娃娃一组,十个。每个泥娃娃,都各具情态,或嬉笑,或遐想。活泼、纯真、美好,让人惊叹。作品报上省里去,顺利夺得特等奖。全省的特等奖,只设了一名,其轰动效应,可想而知。
学校开大会表彰这个做出泥娃娃的孩子。热烈的掌声中,走上台的,竟是黑黑的`他——那个耳聋的孩子。或许是第一次站到这样的台上,他神情很是局促不安,只是低了头,羞涩地笑。让他谈获奖体会,他嗫嚅半天,说,我想,只要我努力,我总会做成一件事的。刹那间,台下一片静,静得阳光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从此面对学生,我再不敢轻易看轻他们中任何一个。他们就如同乡间的那些草们,每棵草都有每棵草的花期,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牛耳朵,也会把黄的花,藏在叶间。开得细小而执着。
注:这篇文章,发表了没几天,就有文偷抄袭送出去发表。在此,我特别感谢山东济南时报的编辑,感谢她的认真负责,识破了文偷,维护了我作为原作者的权利。同时,我也奉劝一些想继续抄袭的朋友,你且收手罢,别再做这种勾当了,不好玩,一点不好玩。谢谢你了!母亲的心
那不过是一堆自家晒的霉干菜,自家风干的香肠,还有地里长的花生和蚕豆,晒干的萝卜丝和红薯片……
她努力把这东西搬放到邮局柜台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寻问,寄这些到国外,要几天才能收到?
这是六月天,外面太阳炎炎,听得见暑气在风中“滋滋”开拆的声音。她赶了不少路,额上的皱纹里,渗着密密的汗珠,皮肤黝黑里泛出一层红来。像新翻开的泥土,质朴着。
这天,到邮局办事的人,特别多。寄快件的,寄包裹的,寄挂号的,一片繁忙。她的问话,很快被淹在一片嘈杂里。她并不气馁,过一会便小心地问上一句,寄这些到国外,要多少天才收到?
当她得知最快的是航空邮寄,三五天就能收到,但邮寄费用贵。她站着想了会,而后决定,航空邮寄。有好心的人,看看她寄的东西,说,你划不来的,你寄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你的邮费,能买好几大堆这样的东西呢。
她冲说话的人笑,说,我儿在国外,想吃呢。
却被告之,花生、蚕豆之类的,不可以国际邮寄。她当即愣在那儿,手足无措。她先是请求邮局的工作人员通融一下,就寄这一回,她说。邮局的工作人员跟她解释,不是我们不通融啊,是有规定啊,国际包裹中,这些属违禁品。
她“哦”了声,一下子没了主张,站在那儿,眼望着她那堆土产品出神,低声喃喃,我儿喜欢吃呢,这可怎么办?
有人建议她,给他寄钱去,让他买别的东西吃。又或者,你儿那边有花生蚕豆卖也说不定。
她笑笑,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邮局的工作人员,花生糖可以寄吗?里边答,这个倒可以,只要包装好了。她兴奋起来,那么,五香蚕豆也可以寄了?我会包装得好好的,不会坏掉的。里边的人显然没碰到过寄五香蚕豆的,他们想一想,模糊着答,真空包装的,可以罢。
这样的答复,很是鼓舞她,她连声说谢谢,仿佛别人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把摊在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重新装到蛇皮袋里,背在肩上。她有些歉疚地冲柜台里的人点头,麻烦你们了,我今天不寄了,等我回家做好花生糖和五香蚕豆,明天再来寄。
她走了,笑着。烈日照在她身上,蛇皮袋扛在她肩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留意到,那儿,正走着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用肩扛着,一颗做母亲的心。
闲花落地听无声
黄昏。桐花在教室外静静开着,像顶着一树紫色的小花伞。偶有风吹过,花落下,悄无声息。几个女生,伏在走廊外的栏杆上,目光似乎漫不经心,看天,看地,看桐花。其实,哪里是在看别的,都在看郑如萍。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郑如萍和一帮男生在打羽毛球。夕照的金粉,落她一身。她穿着绿衣裳,系着绿丝巾,是粉绿的一个人。她不停地跳着,叫着,笑着,像朵盛开的绿蘑菇。
美,是公认的美。走到哪里,都牵动着大家的目光。女生们假装不屑,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看她的装扮,也悄悄买了绿丝巾来系。男生们毫不掩饰他们的喜欢,曾有别班男生,结伴到我们教室门口,大叫,郑如萍,郑如萍!郑如萍抬头冲他们笑,眉毛弯弯,嘴唇边,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贱。”女生们莫名其妙地恨着她,在嘴里悄骂一声。她听到了,转过头来看看,依然笑着,很不在意的样子。
她却不爱学习。物理课上,她把书竖起来,小圆镜子放在书里面。镜子里晃动着她的脸,一朵水粉的花。也折纸船玩儿。折纸船的纸,都是男生们写给她的情书。她收到的情书,成扎。她一一叠成纸船,收藏了。对追求她的男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常有男生因她打架,她知道了,笑笑,不发一言。
高三时,终于有一个男生,因她打了一架,受伤住院。这事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她的父母被找了来。当着围观着的众多师生的面,她人高马大的父亲,狠狠掴了她两巴掌,骂她丢人现眼。她仰着头争辩:“我没叫他们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架!”她的母亲听了这话,撇了撇薄薄的嘴唇,脸上现出嘲弄之色,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整天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招人呢。”
我们听了都有些吃惊,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说的话。有知情的同学小声说:“她不是她的亲妈,是后妈。”
这消息令我们震惊。再看郑如萍,只见她低着头,轻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滚下来。阳光下,她的眼泪,那么晶莹,水晶一样的,晃得人心疼。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她哭。却没有人去安慰她,潜意识里,都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郑如萍被留校察看。班主任把她的位置,调到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与其他同学,隔着两张课桌的距离,一座孤岛似的。她被孤立了。有时,我们的眼光无意间扫过去,看见她沉默地看着窗外。窗外的桐树上,聚集着许多的小麻雀,唧唧喳喳欢叫着,总是很快乐的样子。天空碧蓝碧蓝的,阳光一泻千里。
季节转过一个秋,转过一个冬,春天来了,满世界的花红柳绿,我们却无暇顾及。高考进入倒计时,我们的头,整天埋在一堆练习题里,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郑如萍有时来上课,有时不来,大家都不在意。
某一天,突然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郑如萍跟一个流浪歌手私奔了。班主任撤掉了郑如萍的课桌,这个消息,得到证实。
我们这才惊觉,真的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郑如萍了。再抬头,教室外的桐花,不知什么时候开过,又落了,满树撑着手掌大的绿叶子,蓬蓬勃勃。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再没有了绿蘑菇似的郑如萍,没有了她飞扬的笑。我们的心,莫名地有些失落。空气很沉闷,在沉闷中,我们迎来了高考。
十来年后,我们这一届天各一方的高中同学,回母校聚会。我们在校园里四处走,寻找当年的足迹。有老同学在操场边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上,找到他当年刻上去的字,刻着的竟是:郑如萍,我喜欢你。我们一齐哄笑了:“呀,没想到,当年那么老实的你,也爱过郑如萍呀。”笑过后,我们长久地沉默下来。“其实,当年我们都不懂郑如萍,她的青春,很寂寞。”一个同学突然说。
我们抬头看天,天空仿佛还是当年的样子,碧蓝碧蓝的,阳光一泻千里。但到底不同了,我们的眉梢间,已爬上岁月的皱纹。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有多少的青春,就这样,悄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