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属鸡,丁酉年是她的本命年。本命年若何?我不甚了了,但是在卦先儿的嘴里,纵横都是有说道的。比如说,丁酉是上等组合,官运亨通,富贵可期,人还会很幽默……不过,卦先儿的嘴里还会给你蹦出“值太岁”等神秘莫测的词语来。这些都是心生,信与不信两由之。但是人们更喜欢“鸡”“吉”谐音,人们相遇合手作揖,口中更是喜欢说“鸡年大吉”。
至于生肖中的动物种种,不是物质实体,而是一种喻体。那么生肖鸡则集中了凤鸟类的一切优点,暗示阴阳哲学中的阳性,即“乾坤”中的“乾”,是雄姿勃发、朝气向上、勇敢刚强的体现。那么在工艺品中,项顶峨冠的大公鸡就成为主角。西晋时期,曾在洛阳做小职员的祖逖,与同事刘琨“情好绸缪共被同寝”,中夜闻荒鸡鸣,就用脚将刘琨蹬醒,两人相邀户外,拔剑起舞,成为惜时奋进、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的代表。鸡年为“闻鸡起舞”点赞,真是太应该的事了。
城里难以闻鸡鸣,不过当你摇曳着脚步走进腊月的时候,冷不防地从某街坊的角落里会听到一两声不很嘹亮的鸡鸣,那是准备的“年鸡”。遂忆起当年下乡看到的情景。在乡村,黎明常闻鸡三三两两扯着脖子鸣叫,被叫醒的人们舞的是锄头、钢锨、铁镰,舞的是耕耘和收获。我们也常看到,鸡们在村街、院子里,或者优哉游哉,骄傲地在地下印上“鸿爪”;或者认真勤奋地低头觅食,点点滴滴都不放过。有一次,一只身披彩羽的红冠大公鸡腾、扑、抓、叨,把一只抢鸡食的小狗撵得无处躲藏,哀叫求饶,大公鸡则昂首踱着方步,睥睨一切。而乡村在红白喜事行礼时,流行叫小男孩掂着红白公鸡去,图个吉利。
这些关于鸡的点滴,在那些不太明快的日子里,其物质的和精神的生活情趣便多了一些期待和意味。
曾与洛阳有着渊源的庄周老先生,他的生活情趣自然丰富浪漫,在与人君云天雾地地谈论时,常用人们熟知的生活现象来比物喻世,比如,一则关于训练斗鸡的典故“呆若木鸡”。说起来,斗鸡的历史相当久矣,可以追溯到夏朝。最早,斗鸡是上流社会寻求感官刺激的一种消遣,上行下效,后来全社会都以斗鸡找乐子。帝王爱江山爱美人,也少不了爱斗鸡,于是就有规模盛大的斗鸡比赛举办。杜甫专门有《斗鸡》诗:“斗鸡初赐锦,舞马既登床。”李白的《古风》诗云:“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这些都少不了一种名利的痕迹在内。而在庄周老先生的笔下,训练斗鸡就显得有趣多了,蕴含的道理也极为深刻。在训练斗鸡的过程中,霸气外泄(虚骄而恃气)不行,急躁(犹应向景)也不行,浮躁(疾视而盛气)还不行,直到内敛于形的“呆若木鸡”的状态,这斗鸡也才真正成为同类中的“战斗机”,其内在的霸气与气势,使别的斗鸡闻风丧胆。这是一只斗鸡的最高境界,类似于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勇若怯。
“雄鸡一声天下白”,这是洛阳老乡李贺给我们留下的千古名句,虽然是自然物象,在诗人的笔下却寓意着万千的气象。鸡年说鸡,自然是希望吉祥与美好的。那么,随着我们社会的福祉越来越多,社会清明,鸡年即行大吉,将不是一句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