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爱情优美散文五则
一、邂逅
江南三月,莺飞草长。桃花已谢,柳丝柔长;梨花胜雪,草叶青青;乌燕双飞,白鹭独翔;杏花微雨,花瓣飘香。千里黄花涝,水波浩淼。雨丝轻点,涟漪轻漾;水天共色,烟雨迷蒙;细雨孤坟,千年离殇。
“养生地女”坟,静静地伫立在黄花涝边,在杏花微雨的江南,默默地诉说着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千年前的那个夜晚,年轻的船夫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回来,月亮已升上天空。不是月圆时节,洒下来的月光不够明亮,像在大地上罩了一层薄纱,黄花涝湖面上升起了轻雾,像仙子居住的仙境,如真似幻。小路边的花草树木,枝叶扶疏,在朦胧的月光下,若有若无的影子在路面上画出各种奇妙的图案,像一场梦境。
勤劳的船夫脚步匆匆地走在这梦境里,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心里惦记着倚门盼他归的老母亲。母亲身体不好,怎经得起夜间的风露?
突然,他的耳中传来“嘤嘤”的啜泣声,像年轻女子的哭泣。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这野外路边怎么会有女子?他摆了摆头,想摆掉幻觉。可是,哭泣声更分明了,真有人在哭泣。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借着月光,他看见石桥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一个女子。他觉得好生奇怪,谁家的女子晚上来这里哭泣,她受了什么样的冤屈,会不会想不开?此时如果有个人劝解劝解她,说不定就想开了。这样想着,他顾不上男女授受不清,走上前礼貌地询问。女子抬起泪眼,梨花带雨的脸庞在朦胧的月色里,分外美丽,月下老人的红线瞬间缠住了船夫年轻的心。女子断断续续地说,她父母双亡,来此地投亲,谁知亲戚一家都搬得不知去向,现在盘缠用尽,投靠无门,不知如何是好。善良的船夫顿生恻隐之心,说:“如果你不嫌弃,暂且随我回家,跟我老母亲作伴一晚,明早再做打算。”女子马上破涕为笑,一朵红云爬上娇嫩的脸庞,眉梢眼角都是笑,跟在船夫身后进了家门。
我想,女子一定是爱慕着船夫,特意等在他回家的路上,制造偶然的相遇,就像白娘子之于许仙,七仙女之于董永。爱情对于神仙妖魔鬼怪来说,同样具有无穷魔力。可是,凡人囿于三纲五常,着眼俗世富贵,只有这些不同于凡人的女子,才有果断追求幸福的勇气。
可是,她们忘了,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只是凡人,纵有千般好,万般爱,终究也脱不了肉眼凡胎。夫妻之爱,天伦之乐,在深深的恐惧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完完全全不堪一击,一击即溃,溃不成军。
船夫亲眼目睹妻子捧头梳理长发的那个夜晚,注定了“养生地女”的爱情只能是一场悲剧。哪怕婚后,船夫每天出外劳作,女子在家纺纱织布侍奉公婆,生活过得平静美满;哪怕妻子已有身孕,全家沉浸在对未来的幸福憧憬里。再多的幸福,抵不过人对鬼怪的恐惧,毕竟,人鬼殊途。
不知道船夫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煎熬,才等到了破法术的那个时刻;不知道他妻子的真身躺在坟茔中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恐惧还是愧疚?眼睁睁看着鲜活如花的妻子眨眼变成了泥土,往日的夫妻恩爱转眼成空,将为人父的喜悦荡然无存,船夫后悔了吗?我想,他一定是后悔了,不然,他怎么会用余生来陪伴她?他要用余生偿还欠下的情债,用一生努力去爱她呵护她。
“养生地”女是幸运的,她用灰飞烟灭换来了爱人一生一世的爱恋;她又是不幸的,不能和爱人相守一生,共享人间天伦。纵使身后得到思恋无限,也是如空气般无色无形,像风儿般吹过无痕。
霏霏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被雨水洗过的草叶柳丝,格外清新翠绿;带着雨滴的杏花,分外娇艳柔媚。江南的三月,是桃红柳绿的季节,是蜂飞蝶舞的季节,是爱情疯长的季节。
滚滚红尘中,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容易;遇到真心爱你你也真心爱他的人,更不容易。如果有幸遇到,请用白娘子七仙女养生地女的勇气狠狠爱,还要用大地般宽广的胸怀包容爱,让俗世的猜疑恐惧统统走开,用尽全身力气用尽一生去爱,去享受爱。
二、一见钟情
这个爱情故事,与《牡丹亭》《西厢记》相似,只是没有了春香和红娘,没有了嫌贫爱富,情节也没有那么曲折,只跟一见钟情有关。
《传奇》中的一句歌词为一见钟情作了经典诠释: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一见钟情,纯属偶然。年轻人遇见心中的女神,也纯属偶然。如果他不是进京赶考,不会遇见她;如果他不是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地,不会遇见他;如果他没有投宿到她家,也不会遇见她。每一个环节,都有无数种选择,可是每一次的选择都指向与她的遇见,冥冥中有神灵的指引,有命运的安排。偶然,其实是必然。
一见钟情的爱,到底有多浓烈?莫西子诗告诉你《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别以为他爱了多久,他也只不过是一见钟情。“你呀你终于出现了,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这颗心就稀巴烂,这个世界就整个崩溃。”年轻人见到女子的时候,是不是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低头的似水温柔击中了青春萌动的心,爱情瞬间蓬勃成林,泛滥成灾,感觉整个世界都红心闪闪?
对于男性来说,爱情会催生更多的荷尔蒙,让他们更勇敢,更具有冒险精神。大诗人普希金为了爱情决斗,死在对手剑下。张生为了见崔莺莺,跳墙入院,并私定终身。年轻人为了心仪的女子,夜不能寐,最后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偷偷潜进闺房。够胆量吧?一个赶考借宿之人,夜半潜入闺房,胆子比腰还粗,这是在玩命啊。一见钟情后,玩命的还有一个,莫西子诗,“今生今世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一见钟情,拿性命做再次见面的筹码,真爱无敌!
古时候的女子,困守闺阁,纺纱织布,或读书识字,除了家族中的年轻男子,无缘得见外人。女子被意外撞见,说不定是她躲在帘席后偷窥年轻男子,因为听说了这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哪个女子不怀春?年轻人的俊朗外形和读书人的儒雅,瞬间打动了少女的芳心。年轻人的目光投过来时,她慌忙躲避,却故意慢了半拍,让羞红的粉脸含春的眉眼,在帘席的缝隙中熠熠生辉光芒万丈绚烂夺目。这不是诱惑,这是渴望爱情的心,是人性中最美的部分。如果她躲得太快,只留给年轻人一张晃动的帘席,充其量只会让他产生遐想,绝对不会付诸大胆的举动。两情相悦,离私定终身已经不远,《西厢记》里张生勇敢跳墙了一回,就博得了崔莺莺的欢心,主动跑去与他私定终身。年轻人无墙可跳,并且天亮就要启程赴京赶考,如果像《传奇》里唱的“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我开始孤单思念”,估计此生无缘再见。不抓紧时机表白,就会错过一生。一见钟情让年轻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冒险精神在这个夜晚空前强大,最终成功与女神私定终身。
一见钟情容易,私定终身也不太难,难的是大病之后,信守承诺,差人提亲,更难的是,得知女子病逝的消息,他也做好了追随而去的准备。世间痴情女子无数,痴心汉寥若星辰,焦仲卿、梁山伯而已,年轻人也算一个吧。
幸亏一家人积德行善一心向佛,才感动了王母娘娘,不然真要断送一对痴男怨女的年轻性命,湮灭一段千古流传的美丽爱情。能感动铁石心肠的王母娘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铁面无私的她为了维护天庭人神不能通婚的戒律,连自己亲外甥女的幸福都能毁了,竟然能够亲自下凡,救活这对有情人。也许,是因为他们同是人类吧,救活他们不需要违反什么天庭戒律。那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没有人来救,只能化成蝴蝶相守一生?要知道,蝴蝶虽然美丽,生命却是极其短暂。焦仲卿和刘兰芝就比他们幸运得多,化成孔雀东南飞。但孔雀和蝴蝶都比不上人类的寿命长久,还是这对年轻人更幸运,经历生死后能相携走完一生。
安徒生在每篇童话的结尾都说:从此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相信,他们会幸福。因为安徒生的童话里,都是一见钟情的爱情。
三、痴爱
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奇妙的事。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或者只是打了个照面,人群中多看了一眼,毫无准备,爱就来了。它像春风,像细雨,悄无声息,润物无声;又像暴风,像骤雨,轰轰烈烈,吞心噬肺。把你打个措手不及,让你牵肠挂肚,却又满心甜蜜。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是逃不脱的宿命。爱的世界里,没有人神之分,亦无人妖之分。在爱面前,众生平等,哪怕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躲在树丛中的白狐,把玉树临风的李鸷将军看了个仔细,那英俊的脸庞,那伟岸的身躯,那神勇的气势,令她心跳加速,有如小鹿乱撞。她的心瞬间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她甚至希望自己是那被射中的野鸭,能被他亲手射中也是一种幸福。
被威吓过的沼泽一片沉寂,风吹过,只有草叶起伏,平时嬉戏打闹的狐狸们,一只也没看见,不知都躲到哪里去了。白狐心内窃喜,正好可以避开族人,追随心上人而去。
进盘龙城的路熟稔于心,哪里是笔直的哪里有转弯,白狐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以风一样的速度,越过草地,钻过灌木丛,她来到了一个必经的转弯处,幻化成一位修长美丽的白衣女子,等待着李鸷将军骑马驰过。虽然是要制造事故,但等待的心情,是祝英台在家等待梁山伯来提亲的心情,是白娘子在烟雨断桥等待许仙相会的心情,是春心萌动的少女等待情郎的心情。
得得的马蹄声响了,像鼓槌“梆梆”地敲在白狐心上,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她的心也跟着“嗵嗵”跳动。近了,近了,更近了,白狐激动不已,做好了冲出去被马踢中甚至是踏过的准备。
策马疾驰的李鸷将军心无旁骛,等到眼角瞥到白影一闪时,尽管下意识地拉了缰绳,但为时已晚,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跳下马,他竟然呆住了。他看到了什么?美丽、清秀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女子的美;国色天香、美艳绝伦,太俗;对,恰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百合,清雅秀美,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只是,百合紧闭着双眼,紧锁着眉头,面露痛苦之色。李鸷回过神来,抱起女子跃上马背,打马狂奔。
其实,被李鸷抱起的.那一刻,白狐就无声地笑了。这就是她要的结果。距离如此之近,耳中传来他的心跳声,鼻中嗅到他身上雄浑的男性气息,她幸福得差点眩晕过去。世间还有比被心上人抱在怀中更美妙的感觉吗?还有比被心上人紧张心痛更幸福的事吗?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近距离地看他,剑眉星目,形神俊朗,越看越爱。爱,真是太奇妙了!
踏进李府的那一刻,看见端庄淑仪貌美如花的李夫人,白狐知道,李鸷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但是,那有什么,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李鸷确实爱上了她,可是这爱却是致命的。有了李鸷的爱,白狐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哪里也不想去,谁也不愿侍奉,除了李鸷,还有谁值得她托付终生?即便是纣王,也不能,也不配。
钦差来的那天,是深秋。一夜寒霜,庭院里的石板小径上,一层薄如纱的霜花,鸟儿的爪痕清晰可见。钦差一行踢踢踏踏地走过,霜花七零八落,爪痕踪影全无。墙角的菊花,没有原来那么娇艳了,只有枫叶,浓霜后更红了,像燃烧的火焰。
李鸷去朝歌的那天,黄花涝下了第一场雪。漫天大雪,铺天盖地,世界一片雪白。白狐现了真身,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眼泪迷蒙了她的双眼。她恨,恨无耻的纣王,恨无情的妲己,恨自己不能救李郎逃出生天。她怨,怨李郎的愚忠,怨李郎的薄情,怨李郎对家人的爱护和眷顾。她更悔,悔自己的自私,悔自己的任性,悔自己的爱害了李郎的性命。她多想带他走,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与他地老天荒。可是,李郎……
李鸷死后,黄花涝边多了一座孤坟。千百年过去了,月圆之夜,常常有人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在坟前起舞,还有忧伤的歌声相伴: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
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四、放手
月牙潭,多美的名字啊,只闻其名即可想见她的秀美,必是隐在青山中的一口清潭,清澈明净,如一弯新月,淡扫娥眉;如一位含羞的女子,清秀内敛,明丽可人。只有美丽的姚家山,才能孕育这样有灵气的秀水;只有这样的秀水,才能吸引心地善良的蚌蚌精来此修炼。
月牙潭,像一颗镶嵌在姚家山西山的美丽珍珠,闪动着迷人的光芒。潭水碧绿,像一块温润的美玉,滋润着山林;潭面平滑,像一面古老的铜镜,照见了姚家山的倩影。古老的从前,她必照见了年轻人的清秀俊朗,那在潭底修炼的蚌蚌精,必是在无意中看见了俯身喝水的年轻人,体恤他白天打柴晚上读书的勤劳好学,心生爱慕,进而以身相许。
站在潭边,看着潭面上清晰的倒影,我的目光穿越时光的隧道,亲历了那个相遇的场景。
夏天的姚家山,绿树成荫,路边花开,鸟儿轻唱,松鼠蹦跳,年轻人背着打来的柴,轻车熟路下山,在水潭边停下来,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卸下柴担,准备洗脸喝水,歇息一会儿再走。刚俯下挺拔的腰身,伸出去掬水的手就迟疑了,清澈的谭面上有两个身影,一个是他,一个是貌美女子。哪来的女子?这条路他走了不下十年,从没见过年轻女子,更别说这样貌美如花的。她是谁?为什么来这里?不会是妖精吧?村里人都说山上有妖精,但没有人见过。
“请问大哥,这里是不是姚家山,附近有没有姓姚的村子?”女子轻启朱唇,莺声燕语,声音好听得有如天籁。
姓姚的村子?本村?
得到肯定答复,女子难掩激动神情,又问:“大哥认不认识一户叫姚文清的人家?”
“姚文清?正是家父。”这回轮到年轻人惊奇了。
女子激动不已,上前一个万福,“拜见姚家哥哥。”
年轻人吃了一惊,从哪里冒出一个这样漂亮的妹妹?天下掉下来的仙女吧!
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开始于浪漫的邂逅,人妖间的美丽邂逅必定都是女子为男子等待,等待的结局亦不同,有圆满,也有凄美。所幸,这些美丽的妖女青眼相看芳心暗许的凡尘男子,都属于善良本分的一类,如许仙,如宁采臣,如王生。即使结局凄美不圆满,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人性总是隐藏着这样那样的弱点,在特殊的时刻才会暴露。
蚌蚌精不像白蛇,是为了报答许仙前世的放生,她的爱更单纯,只要能帮助到他,让他安心读书,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就好。这是年轻人前世修来的福份,是上天赐予他最大的财富。所以,当他发现妻子的真实身份后,他没有慌张如许仙。也许蚌蚌精没有蛇精可怕,或许他深爱她,根本就不在意她是人还是妖,是美还是丑。
但是,人妖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有许仙和白蛇为证,有聂小倩和宁采臣为例。年轻人做了官后,蚌蚌精主动离开了他,只要他富贵幸福就好。我想,离开的那天,她必定是轻轻悄悄地走的,她一定也舍不得夫君,她一定强忍着珠泪,一定一步三回头。因为,此去,天各一方,此生再无缘相见。
年轻人醒来不见了妻子的身影,他是否慌乱?是否去厨房水缸中寻找?是否以为妻子只是口渴了,只是贪玩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寻找,夫妻间的默契,使他早已洞悉妻子离开的缘由。离开,不是不爱;因为爱,才选择离开。去意既决,挽留何益?强留,只能徒生痛苦。她走后,他爱她的唯一方式,就是去曾经相遇的水潭。水潭,多像洞房花烛夜天上的月牙啊!月牙潭,就叫你月牙潭吧!潭边摇曳的花朵上,都是她的笑脸,是在对着我笑吗?潭水,还是那么清,像她的眼;潭波,还是那么柔,像她的情。此生,我要拿什么来还你?但愿,来世我能遇见你,从此永不分离。
一首歌在我耳边唱响: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
放手,是另一种爱,是超越之爱!
五、思念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我无力抗拒……”这是王菲在浅吟低唱。
思念爱人,眼前自然浮现她的容貌体态,她笑她嗔,她娇羞妩媚,她眉目传情,她的举手投足,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生动传神,仿佛她就站在你面前。那举手那投足,那颦那笑,仿佛都是专为勾你魂魄而来。你伸出双臂,想拥她入怀,让她伏在你宽广的胸怀里,感受你激烈的心跳,可是,拥住的只是满怀的空气。如果思念只停留在重温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确实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如果思念变成了求之不得,那就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了。《关雎》里有“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思念一个人,到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境地,那只能用痛苦来形容了。但是,即使痛苦,人们依然情不自禁地思念,只能说人们从思念中体验到的快乐,多过于痛苦。即使是贾瑞,因思念王熙凤而丢了性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所以说,思念是一件美妙的事。爱上一个人,思念就无法避免,哪怕只是分开一分一秒,思念也会如影随形。
这里说的思念,其实就是相思。
如果思念的那个人在某个地方,思念就给人希望;如果思念的那个人不在人世,思念就会转化成无尽的哀伤和满腔的绝望。井冈山唱“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我不知道狮子精在思念三小姐的时候,有没有流泪,但我知道,他一定哀伤绝望了。不然,他怎么会化身为石?痴情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狮子精没有遇见三小姐,他将独自修行几百年,做一个自在的妖仙;如果,他不是狮子精,只是一个凡尘俗男,他和三小姐恐怕会相守一生。只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就像药店千千万,却无从买到后悔药一样。有些事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即使中间做了无数努力,而结果总是指向那一个结果。思念,是他今生逃不脱的宿命,从遇到三小姐的那一刻起,直到化身为石的那一刻止。生命不止,思念不息。
我想,在漫长的思念时光里,对着三小姐曾经亲手抛给他的绣球,睹物思人,多少恩爱浮现眼前,后悔是不是像海浪一波接一波袭来?他后悔什么?第一个要后悔的是喝了酒。如果,他没有喝醉酒,他就不会现出原形,三小姐就不会香消玉损?酒,真是害人的东西,这世上多少美好的人妖姻缘断送在酒上,白娘子与许仙,猪八戒与高翠兰。酒,也是很奇妙的东西,喝多了会醉,人醉了吐真言,妖醉了露原形。第二个要后悔的是没有像白娘子一样去盗还魂丹,如果心诚运气好,三小姐就能像许仙一样活回来。只是,三小姐还会跟他过下去吗?即使跟他过下去,谁能保证没有另一个法海来拆散他们的姻缘?毕竟,人和妖相爱的先例中,还没有结局美满的。
也许,在哀伤的思念中,与绣球一起化身为石,是狮子精最好的结局。让坚硬的石头来见证他对三小姐的爱情,即使风吹雨打,石不移心不变。思念,唯如此,才被赋予了天长地久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