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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春风里

屹立春风里


杨杨看着手里的住院缴费通知单,看着缴费窗口的人头攒动,双脚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失去了方向,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还有五十米就到家了,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最可恶的就是那出租车司机,为什么要超速?为什么要违章?

杨杨抬头看看三楼病房,妈妈就昏睡在那里,在等着明天的手术。

杨大妈六十多岁了,一个人拉扯杨杨长大,紧衣缩食供他读到高中,今年六月就考高了。日子艰苦她不言忧愁,以平静乐观心态面对每一天的日出日落,精打细算过着生活,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今早,杨大妈和平常一样去早市买完菜,赶紧回家要给周末回来的杨杨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儿子的紧张学习是消耗体力和需要营养的。

早晨的马路上还没进入白天的繁华喧嚣和车水马龙,过去路口就要到家了,杨大妈看着前面正好是绿灯,就加快了脚步。突然,一束红光风驰电掣地从她左侧飞过,伴随一阵刺耳的刹车音,一股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毫不留情地撞向了杨大妈,顿时她没了家的方向,没了知觉,没了手中一筐新鲜的青菜,没了一条精挑细选不肥不瘦的五花肉,同时撞翻了杨杨一周的简单盼望,断了他馋妈妈香喷喷红烧肉而流下的口水……

杨大妈在清晨的希望中被撞倒,这是出现在她生命中第一次交通意外。她虽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这一天她遇到了辽西这座城市的好交警队长林志泽。

周末,队里特意给志泽放了一天假,让他在家陪陪爱人孩子。因为,至从他做了队长以后,已经有一年没有双休日了。当他们全家兴致勃勃地准备去休闲的时候,值班小王忽然打来一个电话:“林队林队,在农贸市场附近,书店前10米刚发生一场交通肇事……”志泽听后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直奔现场。妻子在门口连忙给他系紧了风衣的扣子说:“外面春风透骨,注意别着凉感冒。”作为妻子的她已经习惯他的性情,习惯他的职责,习惯了他做为一名交通警察的爱心和担当。

志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事发地点,带人仔细勘查现场,组织抢救伤者杨大妈,接着寻找证人收集物证,然后清点遗留物品,消除障碍,不到二十分钟就恢复了路面交通。肇事者追悔莫及,主动承担责任,诚恳致歉。原来他是一位外地出租车司机,送完乘客后,着急回家陪孩子补课,看早晨行人少,就加快了车速,以为可以闯过这个信号。

还好,杨大妈伤势不重,腿部骨折,医生说通过手术治疗后可以康复。由于肇事者家在外地,需要回家提款,只能让杨大妈自己先垫付住院的押金,于是就出现本文开头,杨杨黯然神伤不知所措的那一幕。

杨杨很爱妈妈,看到妈妈每天为供自己念书,退休后还辛苦打工,有几次想缀学上班算了,这样可以早点赚钱养家,减轻妈妈的负担,都被杨大妈声泪俱下的劝阻了,打消了那荒唐幼稚的念头。最近他的学习状态比较稳定,乐观自信地备战高考,没想到今天突发这场意外,让少不更事的他乱了方寸,一筹莫展。这也难怪,以前妈妈对他关心得无微不至,为他遮风挡雨承担一切,这次没有了妈妈这把伞,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行为一片混乱,愁眉不展,无依无靠。这一万块的住院押金,他一下子是拿不出来呀,向谁去借钱?

是呀,谁也不愿开口向别人借钱,除非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杨杨父亲去世早,有一位姑姑在外地,已经没有来往了,借钱是指不上的。还有一位舅舅,家里条件也不太好,杨杨今天竟然打不通他的电话了,怎么办?杨杨面对这样一个人生窘境,内心无比伤感,恨自己无用;自己做为一个儿子,现在应该如何为母亲解除病痛,如何承受母亲的生命之重?

杨杨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攥紧了缴费通知单。门口的柳枝似乎泛出一些黄绿,但枝条还是僵硬不柔软,春风虽不凛冽,但依然有寒意,阳光淡淡的,给不了春天真正的温暖。

杨杨拿出电话,看着通讯录里同学朋友们的名字,想着病床上准备明天做手术的母亲,他很想拨通那些号码,但还是犹豫着……

忽然电话神奇地响了起来“是杨大妈家属吗?我是交警林志泽,现在杨大妈状况如何?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交通责任认定完毕,肇事方的车我们已经扣了,你们先住院治病,一万以内的医药费由肇事方垫付,他家是外地的,已经回家取钱了,估计后天能回来……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大妈,有什么困难我会帮助你们的。如果没有钱,我个人可以先帮你垫付一下,我刚才了解到你家的特殊情况了,你们千万不要着急,抓紧治病……手术完事你一定要安心上学,我会派人照顾大妈的……”

杨杨像是从离梦中被唤醒被拉了回来,从失望无助到现在惊喜感动,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今天早晨也是志泽哥在第一时间,用婉转的话语通知自己的。杨杨今天亲眼目睹了人民卫士的风采神威;亲身感受到了爱心人士乐于助人的博大胸襟;见证了人与人的亲切相容,社会的美好和谐。杨杨心中的激动碰撞着感动,泪珠子一串一串地掉下来,此时他最充沛的只有泪水了,在人生第一次面临孤独绝望的时候,接到这样感人肺腑的话语,就是接到了人间不息的温暖,收到了警民鱼水深情,他只不断地说着三个字:“谢谢您……”

杨大妈的手术做得特别顺利,志泽每天都会抽空去看望她。

那位肇事者及时赶了回来,把钱还上了,并且安排妻子来照顾杨大妈。没想到,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交流,通过志泽的调节沟通,两家相处得很友好,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杨大妈的病情因此恢复得比较快,脸上也有了笑容,就是担心自己会影响杨杨的高考,给儿子增加一种负担。

出院的时候,肇事者吴大哥握着志泽的手说:“说心里话,每当我从十字路口经过,看到站在岗台上,扳着面孔、像个机器人似的打着手势的交警,心里总是萌生一种‘怕’的感觉,冷冰冰、训人、罚款,成了所有印象。但是,这次林队彻底改变了我的这种看法,您是一位有血有肉善良真诚的好警察。我会尽快把其余的赔偿金转过来的,不要因为这件事耽误杨杨考大学。”

春天完完整整地来了,志泽最喜欢春天,喜欢看春天的绿树下行人的笑脸,喜欢他们都平平安走回自己的家园,快乐憧憬地生活着,这是他每天最大的欣慰和幸福。他很牵挂杨大妈的身体,祝福着杨杨的未来,经常打电话问候和鼓励着。

杨大妈出院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杨杨约志泽中午来家吃饭,以示他们母子无限感恩和谢意,杨大妈亲自下厨做了美味的红烧肉给他们吃。

不到半个小时,志泽就吃完饭了,他一边称赞大妈的手艺真棒,一边往出走赶着回队里,走到门口拍怕头恍然大悟,原来差一点忘了把刚买的高考书籍交给杨杨。

送走志泽哥,杨杨欣喜而感动地翻开书看,“哗啦”一个信封掉了下来,杨杨拿起一看,里面是十张百元人民币……他急忙追了出去,志泽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了。

路口依然人声沸腾,马路上依然川流不息。路两旁的树木傲然新绿,静静屹立凝神守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风吹过,等人经过,他们正在为这座美丽的城市筑起一道绿色防护围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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