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黑发渐渐变白,我近来常常爱回忆。深感一路走来,能取得一点成绩和进步,得益于每一位给予我厚爱与帮助的人。
闲暇时与老同学喝茶聊天,难免对老师“评头论足”。每次脑海中都会闪现那位身材消瘦、面庞慈祥的老人。
十二岁那年,我以全乡第二的成绩小学毕业,开启了暑假自由模式。忽然有一天老爸对我说:“荣老师让你去补课。”“还用补课?是谁啊?”“他是我的老师”“那就是我师爷噢。”
第一次见荣老是在那个酷暑的夏日。我走进中学校园,那里静得让人感到紧张,一条空旷清静的大路,两排高大威严的梧桐,尽头有一排红砖青瓦的平房,走廊上站着一位老人……那些日子里,老人带着十多个孩子,写作文,做算术,念ABC,玩游戏,分文不收,还得点煤炉烧开水,常常买西瓜。后来才知道,老人退休留在学校,并不教课,但爱“管事”,热心地帮这忙那。
刚入中学,我成绩一路领先,后来一度痴迷武侠剧,数月间竟变了一个人。上课时,满脑子是“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的音乐和拳脚刀剑的声音。成绩由“老牌三甲”跌到数十名开外,甚至一度摸不清学习头绪。有一次我溜出去看《射雕英雄传》,很晚才归校,刚爬上学校大铁门,猛然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卡在栅栏上进退两难。“慢慢地,不要摔倒。”老人和蔼地说。然后把我带到他的宿舍,“小孩子玩不要紧,学习更重要!”说不清为什么,就这么平淡的一句话点醒了我的心。老人又送了我一本英语词典,拍拍我的小肩膀,眼神中充满着期望。那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找个地缝钻进去”。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老人的儒雅与淡定。学校旁边有一条大河,老人每天清晨在堤坝上打太极。我上学经过,必定蹑手蹑脚,轻声请安,老人微微点下头,并不应声,专注于一招一式。不知为什么,这场景总让我觉得敬畏而温暖,有一种“恐惊天上人”的感觉。
如今,那片堤坝已是静谧而荒芜,没有了青青的草坪和那位老人舞太极的身影。每每想起,令人叹息和怀念!据说,老人一生坎坷,阅历不俗。我想,无论顺境或逆境,老人那瘦弱却博大的胸怀都充满着爱,爱这片校园,爱这群孩子,爱这番事业。直至今日,方圆数十里,仍存佳话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