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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下的喜籽瓜

枣树下的喜籽瓜


  爷爷和村里的韩狗爷爷为了新房子的地皮在世的时候挣得你死我活。原本还算有交情的哥们情分,为此事翻脸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最终爷爷赢得地皮,爸爸盖了我们家扬眉吐气的一层平房。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大约八、九年,我也记不清了具体的年份。韩狗爷爷走了,憨狗爷爷走后又大约过了个五,六年爷爷也走了。一辈子挣来斗去,走的时候谁都未曾带走一粒尘土!

  每每看见我家的新平房,四周被绿树环绕;就算不爬上楼顶也能将村前大片翠绿的禾苗和远处墨绿的远山层叠辉映,好一副秀丽田园的山景风光一览无余。每每站在门前感受这幅一望无际的绿野画卷;爷爷和韩狗爷爷争吵的画面如潜水艇般蓦地浮现眼前!一开始那两年还小的时候总觉得爷爷挣的这块地,位置边边角角不大看得上。如今每天的眼前被门前天然彩绿画屏铺满才懂得此地之妙!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每逢傍晚时分微风渐凉,我总是喜欢搬起屋里爸爸买的竹睡椅到屋子东侧的枣树下,再拿张小板凳放上奶奶种的喜籽瓜(当地的西瓜),一嗦,一口又甜又水的瓜肉,顺着喉咙呲溜一下滑进肚肠里。好像整个人在冰水里洗了澡一样的透心凉。大概也只有我们当地吃过喜籽瓜的人才懂这个夏日吃喜籽瓜是何等的快哉吧!每到这个时刻才越发深刻的领悟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不无道理。

  爷爷辈挣来斗去,一辈子短暂到都没来得及吹一吹枣树下的凉风,却都匆匆归去。每当我在枣树下吃喜籽瓜快活到忘我的时候,总有一股伤感的暗涌从心底猛的迸出。自建房10多年来,爷爷没住过一晚,也没吹过一晚枣树下的晚风,更没有在枣树下

  吃过一口喜籽瓜,没有享受过属于他获胜激励品的一个短暂的小小时刻。为爷爷仓促匆匆的一生而感伤。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爷爷的坟墓离开新房子的距离,只有几步脚的距离,喊一句都能听得见,我始终坚信爷爷能够听见我和他的每一次对话,也能听见奶奶和他的对话。就如奶奶所说:他只是说不出话,他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什么都能看得见,什么都能知晓。在这一点上我和奶奶攒足了默契,我坚定的认同奶奶的解说。因此奶奶的餐桌上总是多摆了一副碗筷,奶奶时而也对着碗筷嘀咕着什么……

  爷爷刚刚离去的那段时间,总是担心脆弱胆小的奶奶无法适应一个人的新生活,时间无声而飞快,一转眼爷爷离开已一年有多,奶奶也渐渐习惯了在餐桌的空位上摆碗筷。奶奶已经用她的坚强和她当下的生活和解,和她的孤独和解。她养了很多鸡,养了两只鸭,种下了瓜果蔬菜,她很喜欢她现在的生活。我打电话叫爸爸把奶奶接到城里住,奶奶说死了也不同意。她很享受从早晨的打开笼门喂鸡开始,到夜幕的插上笼门关鸡进笼结束的一天!奶奶也一定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哲学。这一次回家专程看望奶奶,奶奶的状态比我想象的更理想,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对人生持占有的态度,就是把人生看成了一种占有物,但人生是占有不了的。毋宁说:人生它是侥幸落在我们手上的一件暂时的礼物,我们迟早要把它交还。我们宁愿怀着从容闲适的心情体味人生,而不要让过分急切的追求和得失之患占有了我们。

  爷爷丢下了奶奶,丢下了他曾劳作一生的田地,丢下了他和憨狗爷爷斗争取得的激励品!这些都是爷爷曾享有的一切,如今又抛下了这一切而去。没有带走一粒尘埃,却化作了尘埃。滋养着村庄这片土地的草草木木。人,栖居在大地上,来自泥土,也归于泥土。大地是人永恒的家园。而爷爷获胜韩狗爷爷那块枣树下的的土地也是我永恒的家园。枣树下的喜籽瓜永远是这个夏日最甘甜可口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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