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娘买狗
文/卢林
冬日的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我便起床了。昨晚就和娘说好,今天要打早去永宁镇买一只小狗儿看家。娘说,有狗能打响声,要不,人到了
灶门口都不知道。
娘说的没错——养狗看家。老家就只剩下爹和娘,爹六十七,娘六十八,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在老家,他们和许多老人一样,守老屋,守村庄。和别的老人相比,不同之处是:别人家的孩子多数都远在外省务工,没有特殊事情,要等到春节才回来;我和二哥都在县城上班,每个周末都能回家。去年,老家装了监控。其实,也没啥可防的,就一些猪和鸡而已,现在也没有谁稀罕这些东西了,主要还是可以通过监控看到家里的情况。但监控还是代替不了狗。狗看家可比监控灵活多了,一会去堂屋,一会去灶房,一会又溜到猪圈旁,机灵得很。狗是活的,着实让人更放心。狗没有被偷时,爹坐在院子里,和狗逗着玩。爹把狗扳倒,四足朝天,然后摇过去,摇过来,像是划桨,自我陶醉地笑着。娘见状,厉声道:“头发都白了!好像还小得很!”爹鼓圆眼睛:“你懂什么!”我们忍不住笑起来。一会,爹下地干活,狗也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着去。晚上,它就睡在屋檐下,守卫家,爹和娘可以踏踏实实地安枕入梦。在老家,倘若夜晚没有狗吠声,就静得似乎没有了烟火味。无论缘于何种理由,总得养一只狗。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来到集市上,街上已经很热闹了,风是丝丝缕缕的寒。我们想,鸡和狗应该同在一个地方出售,便径直来到家禽交易的那条老街,街道两旁满是人,除了有各种家禽,果然还有卖狗的,老街真的别有一番“乡场”味。我们来到一位卖狗的中年妇女面前,她的狗关在一只笼子里。娘指着一只小黑狗,叫她抱出来看看,她麻利地揪起来递给娘。娘接住,抚摸它的头,它不咬人,也不惊叫,还摇着小尾巴,很是温顺。娘问,多少钱?一百五。太贵了,少点。少就不卖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只好作罢。接着,我们又询问几位卖主,价格都偏贵。这样大的狗,之前也就几十元而已。娘说,等一会儿看,可能会降价的,先去买八爪金龙。于是,我们便去买药,买好后,我带娘去吃牛肉粉。娘说,好吃,汤也很好喝,就是十元一碗有点贵。这又让我想起小时候娘带我去赶场,给我买五角一碗的“牛汤锅”(牛杂碎),味道鲜美极了,我吃得津津有味,问娘怎么不吃,娘说不想吃。后来懂事些才知道娘心疼钱,舍不得吃。吃完牛肉粉,感觉身体要暖和些了。我和娘又去看行情,这时,多了一位卖狗的中年妇女。她手里牵着三只小狗儿,都差不多一般大小,看起来很可爱。娘问,姨妈,你的狗怎么卖?一百二一只,这几只是一窝的,肯吃很。娘抱起一只黑狗,它在娘的手里一点也不挣扎,眼睛转得滴溜圆,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像懵懵懂懂的小孩,让人心生怜爱。娘用布依话对我说,这只狗好。我说,好就买这只了。姨妈,少点,八十块钱。得不到,要一百以上。诚心诚意给你买,少点。最低一百,少一百就不卖了。一番讨价还价,一百成交。付了钱,我们便回程了。
娘用一只塑料袋装着狗儿,防它晕车呕吐。娘坐副驾,把狗儿抱在胸前,时不时抚摸它的头,像是抚摸一位稚气未脱的孩子。一只这么小的狗,也终究逃不脱被交易的命运。半天时间,它便沦为“孤儿”,离开狗妈妈,离开狗兄狗妹,孤零零的不知要被带去何方。娘怀里的狗儿竟让我思绪万千,再看看娘瘦小的身躯,苍老的面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我知道,自己有些多愁善感了,但我还是想记下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2021年12月5日。
作者简介:卢林,贵州关岭人,布依族。爱好:读、写。写作观:脚粘泥土,手写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