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满,五月的味道就渐渐浓郁了。
夏,匆匆地莅临。一些农作物终穿越炎凉,渐次成熟,成就了丰硕的一生,菜籽饱满,麦浪滚滚......夏粮又一次丰收在望。那些麦田守望者,还有什么比丰收更为喜悦,更为满足呢。
后来,我怀揣一抹希望,也和浪迹的人群一样,远离了那守望已久的麦田,也远离了一个个麦收火热场面。乡下,曾经农历的五月,已是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一片片麦田把大地装扮的一派张扬,毫无敛藏,袒露在阳光下,期待着一场有关季节的大迁徙。五月的风儿,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温柔,变得火辣。摇曳着成片成片的麦田,远处望去,麦浪翻滚,承载着一片收获的希望。
“杏儿变黄,麦熟一晌”。一早,那一片小麦还略显青涩,可由于干热风的掠强,到了黄昏,那一片青涩竟全然金黄了。家家户户便怀揣丰收的喜悦,不约而同的开镰,拉开了夏收的序幕。
傍晚时分,父辈们耐着性子,将一把把生锈的镰刀磨得铮亮,挂在窗台。黎明,夜色尚未退去,一家老小头顶草帽,扛着扁担,手持镰刀,提上一壶井拔凉水,匆匆赶往那一片成熟待割的麦田。趁着黎明的凉爽,一人数行,刀光见影,一摞摞小麦散放在身后。一回首,金黄的麦田在一阵忙碌中变成起初的空旷。
麦收的五月,强对流天气一场接着一场,为了丰产丰收,人们便夜以继日,争分夺秒地抢收。那一年,三叔五亩小麦,刚收了一亩,一场冰雹将剩下的小麦毁于一旦。
曾经的乡下,运输十分不便,毛驴车也不通行。青壮年们便在背上披上一块毛巾,挑起一捆捆割倒的小麦送到麦场,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般的麦垛,象征着一季的喜悦,彰显着生活的富足。一个晴好天气,太阳依然火辣辣地张扬着,仿佛要把摊在场上的麦子晒焦,一颗颗麦粒瞪圆了眼睛,急切地要从麦壳里蹦出来,期待一场生命的蜕变。两头毛驴拉着一副石磙子,借着焦灼,在麦场碾了一圈又一圈,最终使麦粒与麦壳分离。麦壳随风而去,飘落到田间的一隅,而麦粒却通过身心的蜕变,置身于新的轮回了。
夕阳落山了,满满当当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悄然把收获的喜悦写在脸上,收割的疲劳也就被喜悦淹没了。我沐浴着黄昏的一丝丝凉意,仰卧在麦场的一张凉席,重温着每一颗星星的名字,细数着每一颗星星的过往,回味着老人讲述过的陈年旧事,不知何时,就已进入五月的梦乡。
如今,一台台不同型号的收割机,把那些耕者从繁重的劳作中解放出来,麦收结束了手割,肩扛的历史,一粒粒饱满的种子从容的流入粮仓。然而,曾经五月的炙热,五月的麦田,麦场,镰刀,还有水壶总让人不能释怀。五月,一个个火热的场面,在淡然的岁月里已蜕变成一幅水墨,淡雅而张扬。
每每小满过后的日子,总会一次次置身于时光的巅峰,深情地遥望着燃烧的五月,遥望着五月里滚滚的麦浪,一股股新麦的清香就会扑面而来,让人在不经意间有些微醉,粗糙的心灵也渐次柔软。
有些日子虽然繁复的更叠,却总是随风而去,不曾留下半点印迹。有些日子虽然短暂,确历久鲜活,不曾忘却,比如五月,比如五月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