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装待发。为了三下乡,我们准备了许久。一路上,我们的车颠簸着摇晃着,思绪也随着一路飘荡。一切都充满着未知,等待我们去探寻。谜一般的“携程”学地之旅,将在接下来几天拉开帷幕。遇到“前方修路车辆绕道”这种事也算是北界学地对我们欢迎的特殊方式,为我们的旅途增添几分趣味,十几人挤在后车厢里像“小猪宰”一样被载进学地,我们却一路欢声笑语。尽管黄泥水伴我们冲凉,尽管蚊虫陪我们进入梦乡,但我们来了,就还没想要走。
六月的你们,在初夏的晨曦中闪得耀眼。眼里有点害羞又好奇的你们看着我们的到来,起初想要却又不敢靠近。你们不同于城里的孩子那班白皙娇气,而是皮肤黝黑身材瘦小,透露着天生的灵气,惹人怜惹人爱。不会忘记在镜头前眨巴着眼睛却不好意思地躲到背后的你们;不会忘记你们来的那天刚好是拿家庭报告书的日子,你们一股脑围向老师询问成绩时渴望的样子。遇见你们,大概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身处文艺组,也要担负起支教的职责,一开始我是慌乱了手脚的。以前我从不知道,一个班级可以只有十几二十人这么少,而教室也寥寥无几以至于有的年级要合到一块儿上课。一二年纪的你们从未接触过英语,我问,你们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想要和外国人流利地交谈吗。小小年纪的你们不知能否听懂,却总是闪着明亮如珠的眼睛给予我最热烈的回应。一句句“马老师”,一声声“马姐姐”,甜到我的心坎。我的心里从此住上一群人,你们——我的学地之子。
学地的大院子前有一棵龙眼树,若是在下过雨的昨夜今晨,会掉下许多叶子和果实,让大小朋友都欣喜不已。果实很甜,你们笑得很甜。北界学地,可以说是与外界隔绝的小山村,景观却是很不错。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下雨天也不例外,空色山蒙雨亦奇给学地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这里多老人小孩,他们相互扶持,静候儿女父母的归来。这里,沉淀着他们彩虹般的梦想,等待着天伦之乐,尽管可能遥遥无期。
一个星期的三下乡终将赢来完美的落幕,终点是一直备战着的文艺汇演。学地虽小,却很注重文化方面教育,他们有大舞台,足以承载起小梦想,每个人都是主角。所以我们尽可能地把每个学生都安排到当晚的表演中。从开头曲目《栀子花开》到终结曲《送别》,每句歌词都代表着我们的心情。如同栀子花开般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学地孩童,萦绕在我们的心怀。我们珍惜每分每秒,我们倒数返程的时间。面对着电视台的镜头,你双手紧紧环绕着我,从眼神里看出你的不舍,热烈的目光告诉我你不愿我走。只是曲终人散,过程是美好的,足矣。
晚会结束时已经颇晚,把每个孩子送回家之后,便是我们的狂欢。队长有事未能回来,而没有钥匙的我们坐在大门外彻谈。如果没有三下乡这次机会,大概我们永远不会这样聚到一起长谈吧,或许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那天刚好是一个队员的生日,他们买了蛋糕,我们感动得一塌糊涂。因为明天即将启程,我们未敢玩闹太晚,只是那夜,大概有很多人彻夜难眠,只是谁也不说出口。就如《送别》中唱的: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冷和热点点滴滴在心头。
我们想无声无息地走,因为害怕离别害怕流泪害怕舍不得,所以约定要笑着挥手笑着再见。不过料想到你们会像往常一样早早到来,等候。你们紧紧拽着心爱的老师,我们想多拍摄几张你们的笑脸,我们有照片作为念想,你们没有。看着车窗外,你们有的笑着使劲挥手,有的掩面偷偷擦干泪滴。我只能笑着挥动手臂,送出飞吻,让你们记住我们最灿烂的样子。不敢像你们爸爸妈妈一样做出可能实现不了的承诺,因为我深知,等待有时候是无言的结局。日子就像是降落伞,我们都要义无反顾地飞翔。
从信宜学地离开已经好几天了,偶尔还是会想起,想起那一张张无染的笑脸,想起那一群群欢脱的身影。我甚是想念,可我也真真切切离开了。从初见到相识相知相惜,不过短短几天光阴,却出乎意料地成为我人生中一段挥霍不去的记忆,记载着青春,记载着情谊。人生若只如初见,何须感伤离别。三下乡这趟列车,虽然已抵达终点,可是途中的风景,却深深烙在心底。栀子花开的季节,这是我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