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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

喝茶


茶既是淡雅的事,也是日常的事。

古代茶艺对四样东西的要求甚为严格:水,茶,火,器。

水以泉水为上;茶以春茶(最佳三前:春分前,清明前,谷雨前)为好;火为风炉烧煮;器具首推紫砂壶。

然而于今人而言,这四样看似毫不起眼的条件都变成难得,特别是火炉、泉水两样多无取处。茶和器两样也比不得从前,特别是在快节奏的生活里要静下心来沏一壶茶便成了珍贵的事。

所以,喝茶其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茶道讲究的“和敬清寂”尤其难得。首先这是一件需要坐下来做的事,坐下来,静下心,洗茶器,投茶叶,沸水洗过茶尘,一泡观色,二泡闻香,三泡品茗,这一招一式下来,人也跟着沉在杯里了。茶在水里沉浮,人在世上游走,一些艰难的事在数回的添茶倒水之中都淡了去。如若身边更有好友三两,这茶就更有品头了。

我的茶事简洁单调,先是少时在家随父亲喝花茶,一喝多年不曾有变。后来改喝绿茶,这一喝又是十多年光阴吞吐舌尖。最近半年偶然喝到红茶,味道自是不同,几杯之后,突然感慨:一壶红茶,人生向暖,直奔中年。蓦然惊觉,青葱年少,浓郁花香,一一遍尝又都遗落身后,过往无踪,惟未来愈见明朗。

向来认为花茶家常,绿茶素淡,红茶热烈,黑茶浓郁……茶的品类名目众多,而我喝过的仅有三五,算得上九牛一毛,关于茶里的滋味,我的品评实在不值一提。

最愿意说起的是茶器。其实我心中的茶器不过是几个杯子而已,并非行家眼里的精致器皿。那些老到的器物划时代、分门类,且价目不菲又多讲究道艺铺排,于我一个俗糙的人来说,一是没有足够的财力收藏,二是没有足够的耐心摆弄。我喜欢的,不过是些自己看上眼而别人未必会在意的简单款式,有的为着颜色,有的为着器型,重要的是多半都为着自我的愉悦而来。

每每逛街边的工艺店,面对林林总总的杯子总是挪不开脚步。早年看到喜欢的一定要买来,不同质地,不同色彩,不同款式,买了一堆回来。但后来有的丢弃了,有的失手打碎了,有的不喜欢了……

最常用的还是十多年前在长安南路的地摊上淘到五元一只的瑕疵品,喜欢它大红的颜色和简单的杯型,最要紧的是容量巨大,状如餐碗。一杯在手,不用急于反复添倒,长长久久慢慢地喝,对于不甚讲究的人实在是难得的好。

再后来,但凡遇见茶器,看得多买得少,若非发自肺腑的深好,多是看看而过。不是特别喜欢的东西还是不要据为己有,于人于物最后都会成为负累,用之不甘,丢弃可惜,不如君子一眼,放在心间,留它遇见更喜欢的人。

是因为爱上喝茶才喜欢杯具还是因为喜欢杯具才爱上喝茶,这个因果我始终没弄清楚过。不过,因为喜欢玩赏杯子,喝茶的次数也就多了,喝茶的心情添了愉悦。因为喜欢茶叶,杯子的使用频率也高了,有了岁月的沉渍,茶道中人叫“养杯”,我更觉得这是茶叶对杯子的情谊,而我不过是它们中间的介质。

每有闲暇,捧杯热茶在手,似乎一天的时光就踏实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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