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对于雨,我是偏爱的。闲人看雨,圣者听雨。我当然不敢自称圣者,但对于听雨,我是有自己的执拗的。眼睛看雨,看的是景;耳朵听雨,听的是情。对于我来说,听雨是忙里偷闲的一种快乐。

家中的书桌正对着窗外一棵繁茂的树,苍劲翠绿,雨滴打在树叶上能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声响,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很喜欢蒋捷的这首《虞美人·听雨》。虽经历的生活不多,但也能听出词中那对于韶华不复,时光荏苒的忧伤,听雨,倒是也能听出人世间的苍茫。

雨是个奇妙的东西,与任何事物、心情联系起来,都会有不同的化学反应。雨是情绪的催化剂,伤心委屈了,一场应景的雨,便可让人卸下所有的伪装,只想放声大哭一场。雨是美景的装饰物,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单纯的景物总会显得有些单调和乏味,绵绵细雨入景,给周遭的事物添上了诗情画意的美感。

中国的美讲求朦胧,那雨便成了氤氲的符号。现代跟雨有关的诗里,当数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那“丁香一样的姑娘”,朦胧,神秘,隐晦,倏忽即逝。诗写得孤寂,静谧,绵长,可能也正因诗人生不逢时,在黑暗的社会中,只能奋力挣扎,独自善良。

余光中曾在文章里提过,雨是富有情感的女性,多愁善感的雨啊,在骚客迁人的笔墨下,总是与孤独、忧愁,寂寥难解难分。我却觉得雨是坚韧和顽强的。“滴水穿石”的道理想必大家都听说过,那么纤弱、渺小的雨滴,却能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下,将坚硬的磐石磨出棱角,这既是坚持和韧性的体现,也是以柔克刚的智慧。“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是雨的气魄,雨的包容,雨水看似柔弱,却不能为任何力量所阻挡。“雨瓢泼起来,也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在我总是感叹为何雨总是凄婉,悲凉的形象,抱怨为何下雨天心情就会沉闷不堪时,它的出现给了我醍醐灌顶之感,那便是汪国真在《雨的随想》里的名句:“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寓情于景,的确如此,怀着不同的心情去看雨,便是不同的雨。我觉得这句话中饱含着乐观主义的生活态度,只要心怀阳光,哪里都是一片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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